赵承辉情绪失控了片刻,很快又全部收敛起来,只是阴阴看着杨纪清继续往下说,“朕即位两年后的初春,多地刁民暴动,而后李贼打入京城。朕亲自登门杨家,请你们杨家出手,为我赵氏王朝延续国运。”
“可谁知你们杨家不知好歹,竟是断然拒绝了朕的请求!”赵承辉声音又陡然拔高,“那必是你杨家通敌叛国,投靠了那李贼,想助那李贼亡我赵氏王朝,这才会拒绝朕的请求!”
“朕判你杨家叛国大罪,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堂哥这家主干得不错,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栽培。”杨纪清思索片刻后,抚掌夸赞起了他的堂哥,也就是当时代表杨家拒绝赵承辉请求的杨家家主。
“呵!果然,你们杨家乱臣贼子的血脉就是一脉相传的,流着杨家血脉的杨家人就应当赶尽杀绝!”
“与其强行给我杨家定罪,陛下不如反思一下多地百姓为何暴动?”杨纪清冷声道,“奢侈无度,荒淫无度,听信佞臣。只听喜报不理灾祸,瘟疫横行无人管,水患干旱不理会。盘剥百姓,打压灾民,以至于民不聊生——是你逼着百姓为温饱起义的。”
赵氏亡国,错根本不在他们杨家,而在于赵承辉这当皇帝的昏庸无道!他杨家无错,他杨家后人208口死得何其冤枉!
“他们都是反贼!”赵承辉吼道,“只要你们杨家人出手,为我赵氏王朝延续国运,那些反贼根本不可能打败朕的军队!”
“要我杨家帮忙逆天改命延续国运,那也要看你赵氏王朝受不受得起!”杨纪清漠然抬手,占天玦中一黑一白两条鲤鱼,朝着赵承辉激射而出,“在世不修德,玄术不改命!”
白色的鲤鱼带着细线困住赵承辉,黑色的鲤鱼骤然刺穿对方眉心。
赵承辉的身体晃了晃,随即化作一张燃烧的纸符。
这赵承辉也是假的?
难怪对方站在离他那么远的地方,又在阴煞之气最浓烈的位置,想来是有意借此扰乱他的辨识。
杨纪清刚一愣神,就见宫殿内的拘魂阵几乎在同一瞬间被破,数不尽的怨魂哀嚎着,如同潮水一般朝他涌来。
杨纪清飞快地扯回黑白鲤鱼,以白鲤鱼护身,黑鲤鱼驱魂,暂时顶住了潮水般汹涌的怨鬼。
这个聚集怨煞之气的地宫,原是用来蕴养赵承辉的遗体的。现在赵承辉真正的遗体不在这里,应该是已经结束了蕴养阶段,在他抵达这里之前,先一步离开了。留下这个已经没用的地方,便顺道被对方拿来布置陷阱了。
但是,赵承辉此人偏执傲慢,认定他们杨家人有罪,誓要灭尽他杨家血脉,刚才赵承辉的纸人还跟他细数了杨家罪状,那情绪反应就跟真人差不多。那么,很有可能,赵承辉虽然离开了这地宫,人却依旧藏在这佛窟的某处,亲自操纵着自己的纸人。
看着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大群怨鬼,杨纪清不禁皱紧了眉头。
要腾出手找赵承辉,就必须先摆脱这群怨鬼的围攻。但是,术业有专攻,他主修的是占卜,就在玄术上再多才多艺,这数量,单凭他一人,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全部搞定。这种情况下,再要分神去找藏在佛窟内的赵承辉,他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死在怨鬼的围攻中,反倒如了赵承辉的意了。
杨纪清正苦恼着,就听到身旁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几乎同一瞬间,快要将他淹没的怨鬼齐齐后撤,他的周遭霎时间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我去!这里的怨鬼比我们刚才遇到的还要多!”
“方夏?”杨纪清扭头看去,看到来的不止有方夏,还有符堇,那些怨鬼显然是被符堇这只厉鬼吓得后撤的,“你们没走散?”
“走散了啊!但我和符堇之间有契约,他很快就找到我了——”方夏突然一顿,扭头看向符堇,指着杨纪清问道,“这个杨纪清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纪清:“……”
符堇:“是真的。”
方夏:“太好了,终于不是假货了,我打假打得快累死了!”
杨纪清盯着方夏看了片刻,看得符堇都皱起了眉头,才朝着对方粲然一笑,“方夏,据说耿家御鬼术天下无双,我能有幸瞻仰一回吗?”
方夏双手插兜,斜眼看向杨纪清,“你就不能老实说,想请我搭把手吗?”
杨纪清反问,“我要是老实说,你收酬劳吗?”
方夏点头,“当然要收!”
杨纪清:“我家境贫寒,所以我就是想瞻仰一番耿家御鬼术。”
“放心,我不跟你要,我到时跟任家要去。”方夏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铜钱,检查了一遍又全部塞回了口袋,“我带出来的这把铜钱,里面怨鬼都已经挤成沙丁鱼罐头了,一只也塞不进去了,只能直接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