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励看着床帐上的绿璎珞,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陈奉,以陈奉的聪明才智,如果能来辅佐他该多好,那些不能跟穆丞相说的话,他可以向陈奉倾吐。
经李棠一番宽慰,顾励稍微放松了一些,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烧倒是退了,喉咙却疼得厉害,顾励照旧服了药,用了早膳,便摆驾建极殿平台,听取关于谢杏村被害一事及牛种案查案进度的汇报。
六部九卿科道已在建极殿平台恭候,顾励由李棠扶着,慢慢坐下。众臣见状,脸露忧色。言官劝谏道:“陛下乃是承天寿命之天子,是天下百姓之父母,需得爱惜身体才是啊。”
“陛下总吃些青菜萝卜,不知进补身子,又总是批阅奏折到深夜,不知修养身体,如此焉能长久?宫人也该当多劝劝陛下才是。”
“说到底,还是该为陛下选些体己温柔的嫔妃,好生照顾陛下。”
这些言官们说的都是心里话,虽说他们没事也要找点事向顾励劝谏,可除了那些讪君卖直为自己博取直臣美名的投机之徒,其他人还是为了履行自己谏言的职责。陛下勤政节俭,赏罚分明,查贪官,治蠹虫,再加上脾气温和,动了气也顶多背地里骂骂,不曾当真对他们动手,近来行使廷杖之刑的侍卫们都闲得无事可做,他们心中对这样的陛下都有自己的评价。于公于私,大家都不希望这样一位皇帝英年早逝。
不过顾励听见谏言们劝他选妃,登时就头大了,连忙咳了两声,说:“其他事容后再议,穆丞相,谢给谏遇害一事查的如何了?”
穆华龄回禀:“陛下,谢给谏乃是前天夜里遇害的,当时遇害之处在白帽胡同,离三法司不远,经仵作查验,谢给谏是被人从身后砸伤后脑致命。前天夜里下了大雨,现场痕迹不甚清晰,因是下雨,夜里也没甚行人,是以也没找到目击证人。”
顾励问道:“谢给谏去白帽胡同做甚?”
“当天下午,谢给谏借了牛种案的卷宗翻看,与他同为吏部给事中的何方玉作证,当时谢给谏看了卷宗,认为有一处判得不妥,要去找都察院理论,散了衙他便离开了,是以臣推测,谢给谏出现在白帽胡同,或许是为了牛种案一事。”
“谢给谏是觉得牛种案何处判得不妥?”
“当天他借回来的卷宗,老臣正在翻看,尚未发现不妥之处。”
顾励想了想,谢给谏是亲自出了京调查牛种案的,他对犯案人员的案情了解比穆丞相更清楚,哪些人该判什么刑,他想必也有自己的考量。只不过他不是三法司官员,或许对量刑拿捏不到位,也是有可能的。穆丞相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也看不出究竟哪里不对。
顾励又问:“谢给谏可有别的仇家?”
不能排除谢杏村遇害,与牛种案并没有什么关系,可能是其他仇家所为,是以有此一问。
要说谢杏村的仇家,那可就多了。毕竟这个人是个“直男”,在朝中没少得罪人,就连最近被派出京城调查牛种案,也得罪了不少地方官,被哪个仇家雨夜下黑手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