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劝慰道:“我和你一样,与这狗皇帝有深仇大恨。只要能报仇,多少牺牲都是值得的。你为我义军在京中做暗桩,杀头也不怕,这皮肉之伤,忍一忍便过去了。我向你保证,三载之内,必手刃狗贼!”
这般温柔的语气近乎蛊惑,这少年如果去搞传销,必成大师。顾励心说这是个人才,可惜了。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少年替他松了绑,问道:“你上线是何人?义军京城中还有什么人?”
顾励摇摇头:“我一向在京中独自行走,自慈王兵败被俘,我便与外头失去了联系。”
“想来也是。你先帮我做一件事。”
少年解开衣衫,重新露出肩头的伤口:“帮我将伤口上的腐肉剔去。”
顾励知道,这代表少年已经对他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他找来茶壶,烧了水,削下一片篾片,斫成篾刀,用滚水烫过消毒,对着灯,小心擦拭少年的伤口,然后一点点剔下已经溃烂的肉。
少年肌肤莹润生光,肩膀虽然单薄,却隐隐有了优美而充满力量的雏形。不过顾励帮他,并非是贪恋他的姿色,他还要留着这个少年,对付叛军残党。
少年咬着枕巾,一声不吭,然而顾励每削去一片腐肉,他的肩膀便不自觉地微微一颤,不多时,额上滚落的汗珠,已将被单打湿了一片。
这伤口应当是火器打伤的,顾励清理了伤口,重新上了药。那少年已经痛得大汗淋漓,几近虚脱,侧卧在床上,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顾励摸了摸他的额头,方才他就发现了,这少年手心格外炙热,现在一摸,果然是早就发烧了,难为他能撑这么久,真是硬气。
顾励不由得心生佩服。
顾励四处找盐,想弄点温盐水喂给这少年。他出了这么多汗,不及时补充盐容易电解质紊乱。哪知道这个家里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就连盐也只有盐罐子底部浅浅一层,而且还不是现代那种白盐,而是杂色盐。
不知后楚是否也如明朝一般,盐业被国家垄断,但是想一想朝廷先前的灭佛之举,连佛教都不能逃过一劫,那么能渔利的盐业,被官方垄断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被官方垄断,意味着盐价极高,顾励原本怜悯那小唱家贫,只放了一点点盐,但是一想这小唱帮着叛军传递消息,登时报复心大起,把所剩不多的盐全倒进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