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养鸡的婆子赔着笑脸送走了小谭等人,刚要关门,巷口一年轻男子走过来,打听道:“王家婆,方才那几位军士来做什么?”

王家婆啐了一口,骂道:“关你什么事!走开!莫要污了俺家门院!”

这年轻男子脸容俊秀,语带三分笑,原该是个惹人好感的模样。他叫少芳,打南边逃难来的,在芙蕖胡同外做小唱,也就是唱小曲卖艺。只不过近年来世风日下,读书人爱做女人打扮(有诗云:“昨日到城市,归来泪满襟,遍身女衣者,尽是读书人。”),此外更有不少文人官员喜好狎戏男子,南风盛行,这些南北小唱们究竟背地里做的是些什么勾当,大家都心知肚明。

王家婆子厌憎他,砰地一声关上门。少芳碰了一鼻子灰,正要离去,一乞丐走了来,对少芳道:“方才那官家是来收青茅的。”

少芳疑惑道:“征战在即,这官家不去守城,收集青茅作甚?”

乞丐摇摇头,一双眼睛盯着少芳,破烂的袖口下,一只脏污的手慢慢伸出去,握住了少芳的手。

少芳一愣,仔细看这乞丐,见他包着的头上露出短短的毛茬,显然是留发不久,登时哑然失笑道:“你原是出家人?”

那乞丐被他道破了来路,一时讷讷失言。

少芳抽出手道:“既然是出家人,怎么净想着这种事?”

乞丐道:“城破在即,死都要死了,好歹也要风流快活,做一回真正的男人!”

少芳只觉得荒谬,不欲理会,那乞丐却歪缠起来,追着他求道:“俊哥儿,甜哥儿,求你成全成全我吧!”

他又跪在地上哭求,说自己多么可怜,才二十出头,先前在寺庙里遭庙祝们欺压,还俗后也只能四处流浪行乞,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还不想死云云。少芳动了恻隐之心,压低声音道:“你起来吧。就算城破了,咱们也不一定会有事。”

乞丐却是越哭诉越伤心,欲念倒淡了,只哭得喘不上气来,一时间厥了过去。

城外,敌营。

“将军,方才城中传来密报,城中军士四下收集青茅,不知作何用处。”

张慈儿正在看手下人调试机弩,闻言十分不耐道:“这种消息有什么必要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