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叫公爵来放!上次就嫌我们这群下人审美不好,说比不上夫人好看呢!”女仆应了一声,一面调侃一面吐着舌头,做完恶作剧的小鬼一样笑嘻嘻地跑出房门。
安德烈向房内望去,香槟色蕾丝床幔拉起,米白的大床像华丽的礼物盒子,仰躺着一位挺着肚子的女人。
她脸色通红,有些不好意思,望向门口瓷白花瓶里有些枯萎的白色桔梗时又满是幸福。
女人仰卧在床上的原因是挺起的肚子,宽大睡袍卡在胸部下方,一直落到脚边。她和画像上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面容有些模糊,棱角似乎和看不见的空气融在了一起,似梦境带来的幽灵。
“怎么没出去走走?”长靴根部敲击地板的声音凑近,一个卷发男人捧着一丛盛开的桔梗走进屋子,看到女人笑着说。
他摆弄着花枝,让每一朵的花蕊露在外面,又仔细整理叶片的方向,直到那支花瓶上的花束在各个方向都有美丽的花瓣才心满意足。
“最近身子发沉,犯懒。”女人和弯下腰的男人接吻,含糊地解释,语气柔弱好似撒娇。
男人摸着她隆起的肚子,笑着说:“小家伙快该出来了,是女孩我们就叫露西,男孩就叫莱恩斯……”
话音戛然而止,装潢精致的洋房像被失去掌控者的木偶戏,人物僵硬,场景僵硬,就连光线都一成不变。
盛大的火焰从庄园外侧开始灼烧,浓烈的烟尘挤满了大厅和走廊,焦黑的壁纸和油画再一次被吞噬,火舌侵略整栋楼房。
黑烟蔓延至屋内遮蔽安德烈视线时,似乎木偶的线又连上了。所有的声音冲破樊笼,猛兽冲往羊群一般从一方小小的屋门冲着安德烈席卷而来。
“着火了!救火!快救火啊!!”
“夫人呢,夫人还没生吗!”
“公爵也在里面!水桶,拿水桶!”
周遭火星爆裂,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仆人们惊慌失措的喊叫从走廊传来,在他们端着水桶走上楼梯时,木头横梁被烧断,“哐”地砸了下来,掩盖了两个仆人。
皮肤接触滚烫的木炭瞬间被烧黑,血液和沾染焦炭在横梁下弥漫,活着的下人吓破了胆子,惊叫着往外出去。
安德烈扭过头,在他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幕布拉上又拉开,新的布景和演员出现。
床榻上满是血迹,蜿蜿蜒蜒滴落在地板,滴答滴答地集成一小滩。
那个和女人接吻的男人叼住女人脆弱的脖颈,他的眼睛血红,牙齿深入妻子脖颈处的动脉,贪婪地吮吸。
他的眼睛危险地盯着房门。
“哐!”
又一根横梁倒下,擦着安德烈的身体堵住屋门,挡住了任何可能冲进走廊的人。
屋外火焰高升,焚烧一切的火却好似可以避开了这间庄园的主人。公爵安心地享用他的盛宴,并为喂的妻子饮下自己的血。
女人失血过多已经活不了了,她双目怔愣地看着公爵,指甲抠在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上,划出无数道血痕。
被吸血鬼初拥的人一般只会感到对高度兴奋的恐惧。这种恐惧让他们上瘾,让他们快乐,即使失控和未知使人胆颤,但表情绝对是餮足。
女人却不是这样,她的悲戚和呆愣变作愤怒,怨恨地盯着夺走她生命情人,指甲陷进肉里,却抗拒不了死亡的来临。
世上有种人是无法被初拥的。
安德烈在血族古典里听过这个传说,许久以前的猎人里有一支特殊的血脉,他们天生能抗拒吸血鬼的诱惑,拥有更强的躯体,更坚韧的精神和更长的生命力。
他们是天生的猎人。
只是这支血脉难以繁衍,很快因为通婚而落寞。
公爵喂下血液,抚摸女人鼓着的肚腩,那里皮肤被撑起,一颤一颤地微微运动,其下藏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和他的母亲不同,他很健康。
公爵的指尖划过肚腩,拔出獠牙在女人的脸颊上落下一吻:“你为我奉献了很多,我会永远爱你,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