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猎人和找肉吃的狗一样,怎么都甩不掉。安德烈把蝙蝠放在门外,直起身:“长官是有兴趣看别人换衣服?”
“并无恶意,安德烈。”莱恩斯举起手里的包袱,“但你的换洗衣服在我这里,出门前我一起带上了。或者血族可以用幻术变出一套衣服?”
显然不能。
安德烈皱眉和莱恩斯对视。
且不说他与欧文周旋期间使用幻术过多,已经有些累了这件事。光是想一下使用幻术造出的衣服实际上代表着他会裸着身子在外面行走,就足以判莱恩斯死刑了。
“多谢你的建议。”安德烈冷冷说到,一把扯过莱恩斯手中的包袱,低头看了眼蝙蝠,“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莱恩斯被带着往前走了一步,蹲在地上的小小蝙蝠猎犬一样腾空而起,在觊觎它家主人的“登徒浪子”鼻子上狠狠划了一道,呲着獠牙示威。
“……”莱恩斯欲言又止,后退一步,看扯动中从包袱里落下的黑面包正好砸在张着嘴的蝙蝠头上。
面包的日子太久远了,硬度不亚于石锤。砸得蝙蝠一路从门边滚去了走廊边角,而后被猎人挪开身上的“山”,提着翅膀放在了肩头。
蝙蝠伸着爪子,总觉得这套动作过于熟悉,被面包重击的脑仁不允许它多想,最终团在“登徒浪子”的肩膀上养伤了。
比安德烈先出来的,是瘪下来的包袱。
没有那块坚硬的黑面包和吸血鬼繁重华丽的衣服,行囊瞬间轻了很多。
换了衣服后的安德烈终于舒服了一些。莱恩斯那套衣服布料粗硬,还有一股浓重的属于男性的味道,像燃烧的篝火一般。不难闻,就是有些太烫了。
诺德早一步到了副楼。对安德烈的不务正业虽有微词,但难得识相地不做计较。
安德烈来到副楼,才明白什么叫做“有点难办”。
劳伦斯虽然本身能力不强,但既然能活到现在,总会有些优点。而他的优点就是 惜命。
劳伦斯的张扬和他的谨慎很别扭地纠缠在一起,因此绝不会忘了给自己留退路。
此时的副楼已经完全是另一种东西了。
以楼的最高点为中心位置,半径几十米的巨大阵法覆盖下来,土地被鲜血硬生生染出褐色的花纹来。而阵眼外随处可见死去的修女和巡逻队队员,甚至还有不少猎人。
“这些修女发疯一样抓住人就杀,最后又自杀,流出的血刚好组成这套阵法,进去的人都会迷失,被看不到的利器隔断脖子。”诺德在阵外沉声说,“上次见到血祭还是在大战中。”
他说着转头去打量安德烈的反应。和一只吸血鬼谈论大战的情形,听起来十分有病。
“血祭而已。”安德烈没有特别的表情,说,“血族都会这套阵法,只是没有人会拿出来用。成本高,回报低。是最不得已的保命工具。”
“当然,如果他有一群誓死效忠的狗,那就不一样了。”安德烈打量那些割断自己脖颈的修女,“这么多血祭重合再加上普通人的血液的确会厉害很多。”
“但是血族的等级威压可以轻易解决这些阵法。”诺德盯着安德烈,点破了解决办法。
血祭说到底是吸血鬼放弃永生而得到的阵法,阵法威力取决于血祭者本身的血统和实力。一只高级的血族对低级血族有着绝对压制,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事情,而是乘以零的原理。
因此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只有安德烈能够安然无恙地通过血祭。诺德示意猎人们给枪上膛,掩护安德烈进入副楼。
副楼外横尸遍野,窄小的主门后面层层叠叠的黑色长袍隐藏在阴影里,露出几层沉静的布料。猎人们举起上好膛的银枪对准那扇在阵法面前显得拘谨的门,整整齐齐站在安德烈身后,像一队等待号角的士兵。
安德烈对诺德的暗示置之不理,反而去看背着蝙蝠的莱恩斯。持续使用幻术浪费了他许多体力,当然劳伦斯一定要解决,但安德烈不习惯做义工,所以总要拿些报酬回来。
“我和你一起。”莱恩斯心领神会,把蝙蝠递给安德烈,“欠你一个人情,会还的。”
蝙蝠吊在半空中,蹬了半天腿也没等到来接他的手掌。安德烈站在原地,对这个交易筹码不大满意。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要求一概满足。”莱恩斯把蝙蝠塞在安德烈怀里,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包括违背猎人准则的事情。”
安德烈扬起嘴角,对这个送到面前的好处还算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