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你的心情,”嘉朔握着杯子的手往前推了推,“不过,人要往前看。过去很久的事,就过去吧。”
对大多数人来说,庚辰之战已经是很遥远的名词了,它被记录在课本中,薄薄的纸页上稀稀拉拉的几段,影像资料少得可怜,人们只能从只言片语中窥探它的原貌。
很多人都忘了,其实并不遥远,那只是七年前而已。
嘉朔不同别人,他是帝国的皇子,也是未来皇位继承人人选之一。今天他是寿星,是全场的主角,整场宴会都是为他而办,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他把着酒杯的手依然停留在半空,似乎是在等待楚玦与他碰杯。
他一点也不担心楚玦会拂他面子,因为他是帝国皇子。
果不其然,楚玦优雅地倾斜杯身,酒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必跟我道歉,二皇子。”楚玦只礼节性地碰了碰杯,就将这杯酒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桌面,仿佛愿意碰碰杯已经是给了极大的面子。
嘉朔看着搁在桌面上的那杯酒,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捏着酒杯的手稍稍用力了几分。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这句话楚玦是微笑着说出来的,声音又轻又冷,“可以原谅你的人,已经死了。”
“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嘉朔叹了口气,似乎并不在意楚玦的冷淡,“我对楚铎上将的逝去感到万分惋惜,身为皇室中人,你恨我也情有可原。但当年不派援兵的事情,不是我的决定。”
楚玦嘴边挂着的笑又加深几分,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没有你的旨意,谁敢呢?你什么都做了,只是没开口而已,二皇子。”
“——不过你说的也对,都过去了。”楚玦望进嘉朔的眼睛,耐人寻味地说,“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旧事重提呢?”
“你也是为了时钊吧。”楚玦点出他的真正目的。
嘉朔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笑道:“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我没想过瞒你。”
“对,我们确实想要时钊。”嘉朔说,“前段时间研究所的人应该找过你。”
嘉朔的眼中隐隐闪着光亮,语气也带着一些难以抑制的兴奋:“这是伟大的计划,楚中校。你想象一下,如果信息素改造试剂能够推广,军队,甚至更大一点,全帝国上下,所有人都能成为级别最高的Alpha。”
嘉朔像是在做梦,但模样相当认真。
他是真的将这件事当成一个可行的计划,他想借此改造所有人。
“楚玦,”嘉朔迅速收敛好自己话语中的狂热,他直呼楚玦其名,微微仰起头,用帝国皇子的身份压他,“我希望你跟研究所合作,并交出时钊。”
“怎么都来问我?他又不是我儿子。”
这些人说话就像将时钊当成一件可以交易的物品,他们倾尽条件来换取,换不到还可以硬抢,野蛮至极。
“你们想要他,就自己去问啊。”楚玦懒懒散散地往桌沿一靠,散漫地说,“如果他愿意跟你们走,我不会有半句异议。”
嘉朔说:“选择权不在他手上。”
“楚中校,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最终结果一定会像我们设想的那样。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时钊最后都会回到他该回到的地方。”
嘉朔的语调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结果不会改变,我跟你商量,也只是想让大家少点麻烦。”
“你能选择的只有对你有利或对你不利——我只是在劝你选那个,对你来说比较有利的选项。”
“真有意思。”楚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时钊身为帝国公民,连自由选择权都没有。你连公民最基本的权利都保证不了,你靠什么骗取民众的信任啊,二皇子?”
嘉朔对他的嘲讽置若罔闻,继续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选择。”
“还没人给我出过选择题。”楚玦的语气很傲,即使他面前的是帝国皇子,他的风骨也没有因此折损半分。
他笑了笑,一字一顿地说,“我一个都不选。”
“真可惜,楚中校。我今天是为你准备了一杯敬酒的,”嘉朔语气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既然你不接受,那我也不会再多费口舌了。”
嘉朔径直往前走,在擦肩之际,他笑着低声说了一句:“但如果你改变主意,我随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