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非正在阳台上收衣服,夏云则以为是徐郦又来秀体型,想也没想就打开了门。
结果他迎面对上一张与陆远非五分相似的脸。
那是个斯文儒雅的中年人,面白无须,泰然自若,只一双眼睛精光湛然,探照灯似地打量着他,仿佛他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中年人身后站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青春逼人的年纪,脂光粉艳的脸,开口就是一阵香风袭来:“你是谁?我表哥呢?”
夏云则被香水味呛得鼻子痒痒,扭头朝里面喊:“陆哥,有人找!”
单看中年人的长相他也能猜出几分,外甥像舅,幸好只是长得像,没他舅舅一身道貌岸然的市侩气息。
陆远非抱着一堆衣服穿过客厅,往门外看了一眼,眉梢微挑,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送媛媛考试,过来看看你。”他舅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带着女儿抬脚迈进来,把拎来的特产礼盒往茶几上一放,四下张望,“当年还是我劝你爸妈在容江买房子,现在可好了,你们这个小区的房价翻了四倍不止吧。”
“难得你还记得我家住哪。”陆远非态度冷淡,并没有留客长谈的打算,只奉上两杯白水了事。
何媛撇了撇嘴,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指甲,何宗铭陪着笑脸,装出长辈的慈爱,问:“你究竟欠了多少钱?都是自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舅舅帮你想办法。”
“不用了。”陆远非不着痕迹地扫了夏云则一眼,笑意一闪而逝,漫声道:“后半辈子慢慢还,到死差不多能还清吧。”
夏云则听出他言外之意,脸颊发热,挪到单人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叠衣服,既降低存在感又竖着耳朵随时保持应激状态。
“那怎么行?”何宗铭急了,“年轻人真是不知道深浅,一辈子长着呢,就算你能慢慢还,你债主等得起吗?”
等得起啊!还甘之如饴呢!夏云则把陆远非的衣服叠成小方块,想埋进去吸一口。
陆远非似笑非笑,不咸不淡地说:“舅舅年纪大了就是爱操心,表妹的酒店订好了吗?考点附近客房还是蛮紧俏的。”
何宗铭老虎吃天没处下嘴,对女儿使了个眼色,何媛会意,绽开一脸天真的笑容,娇声说:“表哥,我爸当初是做得不对,可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