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那位总坐走廊摘菜的老太太也在,肃着脸正在瞧扫着车棚的老伴。就是总搬个小板凳坐这看体彩的梁爷爷。退休后他担任了羚甲里的车棚管理员,负责看守也负责清洁。
宋阿姨和陈嫂也跟这位梁老太站一块儿嘀嘀咕咕。
宋阿姨指着地上:“这些垃圾肯定是小土匪他们弄出来,我昨晚从我老娘那儿回来,亲眼看见他们在这里烧纸钱。”
陈嫂问:“怎么晚上烧纸?搞得乱七八糟。他们这些小孩能给谁烧纸?”
宋阿姨凑近:“我回家琢磨了半天,一般人他们不会跑弄堂里烧,唯一的可能就是烧给孟家的那个……”
陈嫂和周围人一道震惊:“孟家小孩没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我觉得有一小段时间了。你们想想没入夏的时候我们还见过小土匪往医院跑,这放了暑假姜翼倒天天待在家了。算一算,至少一个月前就没了,”宋阿姨分析,“小孟出事后,医生就说几乎没可能再醒来,就是脑死亡了呀,躺了两年得了这结果,谁都该有心里准备,纸肯定是烧给他的。”
陈嫂唏嘘:“小孟二十都不到,没了实在可惜。但再一想,小孩也是一中解脱,不止人受罪,在医院一天就是一天的钱,两年下来不知道要花掉多少,唉。”
宋阿姨问出弄堂里的未解之谜:“这住院费到底谁在供?”
“就是啊,在我们弄堂孟家是穷得数一数二,和邻居来往不多。老孟十几年前就死了,孟家只剩他们母子两个。小孟一出事,他妈妈脑子就急坏了,不是被关进l市那家疗养院了吗,孟家哪来的钱给小孟在医院耗上两年?”
“总不可能是小土匪出的吧?虽然他在这事上真不错,小孟性格内向,从小在弄堂里没个要好的,关键时刻没想到小土匪会主动站出来帮他,这两年还去医院探望过好几次。但出力是一回事,钱嘛,他肯定没那么多,就算有,无亲无故,谁会莫名其妙拿出来,香雪也不会答应啊。”
一旁有个卷发阿姨忽然压低声音:“我听着一个可能……你们别出去说,只是可能啊。小孟会出事……其实和小土匪脱不掉干系。你看从小到大,弄堂里哪个小孩不被他欺负过?别说小孩了,大人也没少看他脸色行事。他平日里帮着自己那些小兄弟算情有可原,但小孟又和他不熟,出了事他那么热心,实在怪得很。”
听见这话,祝微星眉间微微一蹙。
“可不能这么说,”操着扫把的梁爷爷听不下去了,“小孟生活背景和小翼相似,他或许觉得俩人都是母子相依为命,才出手帮人的。之前小翼在学校不也帮助过同学吗?还上过新闻呢。大家从小在弄堂里一起长大,做了好事还被乱猜,会寒人心,不能这样。”
平日爱碎嘴的宋阿姨和陈嫂也觉梁爷爷说得有理,跟着点头。
“孟济是在城郊的红光小城出的事,怎么会跟姜翼有关?孟济的钱是红光地产赔的,虽然红光低产早就宣布破产,但当年楼盘烂尾也有产权人在,出了安全事故当然要负责。”
祝微星侧首,看向身边忽然说话的梁永富。
红光小城?这地方略耳熟。
“索赔的当口正是红光小城项目停工重启后的第一次公开拍卖,网上有很多消息,事实是产权方怕舆论知晓此事,影响楼盘再售,钱才给得很爽快,足够孟济这两年的医药费。”梁永富继续说着许多人不了解的内情。
梁老太太一直沉默地听长舌妇乱聊,直到发现孙子来了,板肃的脸立变,笑得和善可亲起来。
“阿大,这么早就起来了?吃早饭了没,奶奶这就回去给你煮。”
见梁奶奶抬步,梁永富阻拦。
“不忙了奶奶,我今天在z区有个面试,路上要两小时,需要早点过去。”
说完又微笑着望向妹妹:“阿小,你想吃什么早餐?”
被忽略的梁永丽只是摇头:“我去学校吃就行。”
“怎么这么早去学校?”梁奶奶质问,瞥见孙子看过来才觉语气尖刻,咳了咳说,“跟我回去吃饭。”
梁永丽不言。
梁永富轻拍她头:“没事,哥哥请你吃点心。”说着只对爷爷和祝微星点了点头,揽着妹妹便走了,没再管一行面色各异的阿姨婶婶。
祝微星也无探听邻居的好奇心,见焦聪推着电瓶车从车棚出来,便和他一同走了。
路上,祝微星向焦聪询问附近有没有买二手自行车的地方。这儿的交通情况堪忧,备一辆车还挺必要。
焦聪道:“渔舟街上的汽修店啊,经营范围广,二手的三手的都有,价格也便宜。我的小电瓶就是那里买的,好多年都没出过问题,性价比高。我以前做装修的时候接触过那小老板阿盆,可以替你问问,应该能打折。”
祝微星一听汽修店大名就基本打消了念头,与那位阿盆通关系,不是肥猪往屠户家跑,送上门给人修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