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登山眨巴着眼睛:“你们还要去啊?”
行山也笑了,给他斟茶,道:“您放心,我们自己有数。”
正登山又劝了句:“你们要是出了事,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
他在外套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张纸,递给行山,道:“对了,上回微信发你的画像,我复印了一份,我说你们记者不是很会编故事的嘛,就拿着这画像编个故事交差得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社会新闻,就是个怪谈,犯不着冒生命危险,是不是?”
行山还要说什么,怜江月按住了他,冲他比了个眼色,正襟危坐,对正登山道:“听您这么劝,我看确实是挺危险的。”他一瞅行山,“那不然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
行山收下了那画像,明白了怜江月的意思,他是不想让这正登山有太多心理负担,他也就作势作了番思想斗争,道:“那行吧,也谢谢您了,我们就去山下拍几张照就走,您带我们去您平时上山的入口吧。”
正登山闻言,神情放松了些许,领着他们到了一条小径前,道:“平时大家上山都走这里。”
小径上堆着些落叶,勉强能看到落叶下由人踩出来的一条泥路。行山和怜江月拿出了手机照了几张相,跟着正登山回了村子,赶上去县城的一趟班车,中途,两人溜下了车,悄悄又摸回了夫子村,上了夫子观海山。
行山道:“万事小心。”
怜江月点了点头,扶着一棵云杉的树干,跳上了一棵润楠树的树梢,行山也跟着上了树,地上多陷阱,那还是树上安全些。又为着要留意山里是否有人迹,两人都只是在离地不高的地方穿行。行山身轻如燕,攀枝踏叶,所到之处只像有飞鸟掠过,即便遇到飞鸟,不等那鸟儿反应过来,行山就已闪没了身影。怜江月踩着影子升在空中的黑漆漆的落脚点,几乎是凌空而行,也是近乎无声无息。林间只有风过时奏响的阵阵树涛和不时响起的鸟鸣莺啼。
怜江月偶尔和行山靠得有些近了,就和他说上两句话,他道:“你觉得这个木竹道人得有多大年纪了?”
行山将正登山给他的画像给了怜江月看,道:“画像上人很年轻,像是个道士。”
画像上确是一个年轻男子,柳叶眉,丹凤眼,眼下有卧蚕,右边眼角飞着两粒黑痣,脑袋上歪缀着个由一根木簪固定住的道士发髻,青丝松散,隐隐有妖气。
怜江月看着那画像,正要说话,脚下一个踩空,他慌忙抓住近旁的一根树枝,双腿前后一荡,借力跃上树梢,往下一看,就见一团黑影从一片落叶堆中钻了出来,回到了他脚边。行山落在他对面的柿子树上,折了几根树枝捆成一束,往那落叶堆里打去,啪一声,数片落叶飞起,一只捕兽夹牢牢夹住了那束树枝。
怜江月颇疼惜地摸了摸挂在树枝上的影子,对行山道:“看来有人不想让人上山。”
行山点了点头,往前张望,忽而神情凝重了,一声不吭地跳过一片沙罗树丛,停在了一片竹林中。
怜江月跟上,竹枝轻而细,他的轻功究竟还是不如行山,无法在枝头站稳,只得由影子托着,扶着一棵竹子站着。行山往地上扔了一块石头,哗一声,那地上露出了一个深坑,深坑里头全是削得发尖得竹子。
怜江月的神情也凝重了:“不止不想让人上山,还想杀了上山的人。”
行山补充道:“或许还有在山上的人。”
接着这一路,又是颇多机关陷阱,好在两人警觉,又都本领高强,并未中招,可在山里徘徊了许久了,除了这些陷阱之外,并未见半个人影。怜江月和行山越走越谨慎,步伐也越慢,观察得也愈加仔细,行过又一片竹林,忽的是雾气缭绕,怜江月脚底的影子一憷,他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喊道:这雾有毒。他忙遮住了口鼻,唤住行山,道:“雾有毒!”
行山也遮住了口鼻,毒雾飘荡,瞬间遮住怜江月的视线,他拔出哭雨一剑劈下,毒雾散开,再左右一找,看到行山摇摇晃晃从枝头坠落,他忙赶过去抓住了他,两人落在了地上,怜江月倒提了长剑,抬头一看,雾消烟散,幽幽竹木间,一个穿了席灰衣道袍,结道士发髻的男人站在一块爬满青苔的巨石上俯视着他们。
这男人细皮嫩肉,年纪不大,右边眼角飞着两颗黑痣,面貌妖艳。
行山站稳了脚跟,咳嗽了几声,掩住嘴,悄悄和怜江月道:“他就是画像上那个人。”
怜江月看着那道士,问道:“请问木竹道人是不是在这山里?”
道士眉梢一挑,妖邪之气更盛,他道:“你找他干吗?”
怜江月道:“有些事情想请教请教他。”
道士一看他手里的长剑,道:“你是为了哭雨来的吧?”
怜江月和行山俱是一惊,这惊奇中还都伴随着些兴奋。这道士一眼就认出了哭雨,关于这把古怪的宝剑,他必定知道些什么。怜江月就上前了几步,说道:“你知道这把剑?”他道,“你知道一本叫做《既见妖魔录》的书吗?”
道士甩了下手臂,衣袖飘飞,满脸的不屑:“什么狗屁破书,没听过!不知道!”他板着脸孔冷眼看着怜江月:“我不光知道这把剑,我还知道你命不久矣。”
“这是什么意思?”行山急忙问道。
道士冷哼了声,眼珠一转,背过了手挺立着:“你的影子很快就会要了你的命。”
怜江月的心急跳了两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道士继续道:“在你影子里有一个很邪恶,充满了憎恨的人,很快你也会变得和他一样邪恶,一样充满了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