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煦微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曲九川拍了拍怜江月,哀切道:“哥,你之前和我说没警察能抓得住风大哥,听风大哥的意思,那个无什么的比他还厉害,你觉得报警能有用吗?”
怜江月沉默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报警没有用呢?
先不说警察会不会跟他们去石头村,就算警察跟着他们回了石头村,连风煦微都对付不了的狠角色,警察能派上什么用场呢?他提那么一句,出那么一个主意多少是想帮上些忙。那话里是带着歉疚和悔意的。此事毕竟因他而起,可关于无藏通,关于他和怜吾憎的纠葛,关于怜吾憎的过去,之于他,也都是一个又一个谜团。
想到这里,怜江月不由握紧了拳头,只恨自己身体不济,不通武艺,身无长处,无端端为风煦微惹来一场冤架,还不能帮着他出些力。于是,这一路,怜江月再没说过一个字,甚至看也不敢看风煦微一眼。快到石头村时,他暗暗拿定主意,要是和无藏通狭路相逢,他一定第一个冲上去,能拖延多少时间是多少时间,能使无藏通露出多少破绽是多少,要是能有法子和那个无藏通玉石俱焚,也算是对风煦微的丧师之痛有所补偿了。
第14章 (2)
再说怜江月一行紧赶慢赶地往石头村去时,曲九川一直在给那固定往返石头村和北县收发快递的阿明打电话。这电话等到他们到了北县才通。阿明一接起来,曲九川就和他打听那三个退件的去向。
阿明人在北县新开发区的快递中转站,正把三件退件装了车。风煦微得知后,道:“你让他在快递站等着,把地址发给我们,我们现在就去那里和他碰头。”
阿明一听他们人在北县火车站附近,便说:“你们起码四十分钟才能到,我还要收件派件的,等你们过来那黄花菜都凉啦,反正今天下午一定给你们送到石头村。”
曲九川笑着劝:“我看路况不错,估摸着我们二十分钟就能到,给你点额外费用,你等等我们,这事儿真的挺急的,你看成吗?”
阿明义正词严:“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信誉的问题,我早和几个客户约好取件时间了,我不能爽约啊。”
“那你收件派件走文明路吗?我们去那里碰头。”
“你们在南,我往北去,碰不上!你们的退件保证不会给你们丢了,你们放心。”
阿明就此挂了电话,再打过去总是占线。曲九川搔了搔头皮,道:“他们干这行也不容易,要是因为我们的事,耽搁了他的时间,害得他被客户投诉那就难办了,那我们去进村的地方等着他吧,他一路走走停停的,我们现在过去,应该能比他早到。”
也只好这么办了。曲九川就拦了辆出租车,目的地,美人坡。
这天,北县的天气原本好好的,阳光明媚,和风送暖,可自打他们上了车,一片阴云就来了,渐渐遮蔽了天空,眼看就要下雨。曲九川坐在窗边,抓着手机,不时往外张望,唉声叹气地和怜江月道:“不知怎么,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他一指外头的天:“你看,这天突然就阴得这么厉害,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风煦微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和曲九川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曲九川一拍他的椅背,道:“不啊,我看刚才天还透亮呢,刚才火车上不还说今天北县是大晴天吗?”
怜江月也往外看,太阳彻底不见了,被罩在了一大片乌云后。整座北县仿佛都落进了一个黑色的罩子里,阴沉得厉害,压抑得厉害。怜江月心中也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此行难道真的如风煦微所说,有去无回?
想到这里,怜江月问曲九川借了手机,又给卞是真去电话。这次卞是真很快就接了电话,怜江月问候了她一番后,道:“还劳烦大师姐请师父听一听电话了。”
卞是真道:“你等等,爸爸在楼下吃早饭,我帮你找一找他。”
那卞是真又说:“你老家出了什么事吗?妈说你走得很急,手机行李都没拿。”
怜江月道:“是出了点急事,具体我也还没搞清楚,人还没到村里。”
卞是真简短地应了声,问道:“阿月,你来过扬州吗?”
“没去过,”怜江月想起来,“大学时倒有一次机会,班里组织去扬州踏青,师父没准,说是扬州春天柳絮飘得厉害,怕我身体吃不消,也就没去了。”
卞是真笑着说:“是吗?爸真是处处为你着想。”
怜江月忙说:“师父对大家都很关心,很为大家着想的,师父在杭州时,常惦记着要给大师姐挑什么礼物,看到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往山里寄送。”
卞是真笑了两声,又道:“扬州真是不错,你要是家里的事忙完了,倒也不用急着回来,可以大江南北地走走嘛。你也是到了该出师的时候了,爸不会看得你那么严了,你说是吧?”
怜江月听着,摸着衣角,没出声。卞是真继续道:“要是往后让你来扬州长住,帮着家里收些徒子徒孙,把卞家的手艺在这里发扬光大,你觉得怎么样?”
怜江月放下些车窗,攥着衣角,道:“都听师父和大师姐的安排。”
窗外却没风吹进来,气温似是升高了几度,不闷,只是干燥,发热。怜江月瞅着天上的阴云,这不像是作雨的天气,倒像把人都扔进了一个烧着炭的火炉里。
卞是真又笑了两声,道:“那回头我和爸说说,我们这一代人不可能总是窝在山里,还是要走出去,要把卞如钩老师父的这身本事想办法带出去,不然可不就要失传了,那多可惜,你说是不是?”
卞是真的声音远了些,电话那头传来些杂音,她道:“爸,阿月来的电话。”
一会儿,卞如钩的声音传进了怜江月的耳朵,他换了只手拿手机,直起腰坐着。老师父严厉又不失关切地问道:“阿月啊,怎么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