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訾生在蔓联之山,也是北山一系,但跟灌题之山中间隔着单张之山——邵景行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蔓联之山与灌题之山的异兽挺容易搞混的。除了足訾与那父有所相似之外,蔓联山中有种交鸟,跟灌题山的竦斯一样也长得像雌野鸡,只不过竦斯长了一张人面,交鸟却没有。
竦斯没什么大害,但也没什么用处,交鸟就不同了。《山海经》中记载其“食之已风”,就是交鸟肉可以治疗风症,比如痛风。
听这俩人的意思,他们是想去蔓联之山捉交鸟的,可是不知怎么的跑到灌题山来了。
是贺茂川的那撮狐狸毛定位失误了吧?邵景行不无恶意地想——看来那只白狐狸也不怎么样嘛,要不然就是贺茂川自己没本事,太阴在安倍晴明手里就好用,到他就连个定位都定不准,就这样还想什么恢复贺茂家族的荣光呢,做梦去吧!
不过这也证实了,这俩人跟贺茂川确实是一伙的,他得赶紧想办法溜走,不能等贺茂川找过来,毕竟蔓联山离灌题山也并不太远。
但是小个子的眼睛一直盯着邵景行,邵景行不敢乱动,只能弱弱地问:“两位大哥,你们,你们说什么呢?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这小个子还不知道是什么路数,但那个祸斗肩膀上趴的“祸斗”可就不大好对付了。
主要是,这个东西它能“食火”。
“食火粪火”,这就是书里对于祸斗的记载。所谓粪火其实只是因为观察不仔细,实际上祸斗是喷火,说“粪火”的人不过是只看见了点残火而已。至于“食火”,这个记载倒是很准确的,就是祸斗能够吸收外界的火,当然也包括火系的异能。
邵景行不知道祸斗到底能吸收多少火,但在弄清楚这玩艺的底细之前,他觉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他,他对自己的异能究竟有多大威力,不怎么有底儿啊……
祸斗不耐烦地看了邵景行一眼,显然不打算理他:“走吧,先得弄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等等。”小个子却仍旧盯着邵景行,“你弄这些树枝做什么?”
这会儿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要不是在树林边上,可能就什么都看不清了。邵景行也早就把怀里的树枝都悄悄扔到身后,没想到小个子还盯着呢:“啊?就,就前面那个地,那个地好像是流沙,一踩上去就往下陷……”
这时候也只能说实话了,尽管他一直暗搓搓地希望这两个人跑出树林陷进流沙里去,但现在要是瞎说引起了小个子的怀疑,邵景行相信这俩人绝对能把他扔出去先试水。
他这话一说出来,祸斗和小个子都吃了一惊。祸斗刚才是看见前方的地面上散着些树枝,好像铺了一条路出来似的,但也没想到那底下居然会是流沙。这要是不多问一句,一会儿走出去岂不危险了?
“你怎么知道是流沙?”小个子追问。
这TM还需要怎么知道,你陷一回就知道了!
邵景行心里暗骂,嘴上却回答:“我,我也不是很确定,就是走没两步脚就陷下去了,我以前看过些野外探险的节目,觉得好像是流沙,这不是——以防万一……”
“不对!”小个子眼睛忽然一眯,“你忽然掉进来,怎么就知道往外走?”
妈哒你想这么多干什么!
邵景行更想骂了,然而还要装怂:“什么,什么掉进来?就——我刚刚是从山上走下来的啊……我刚跟这位大哥说了,我跟朋友出来爬山走散了,那我下山就,就看见这些……”
“那你为什么不找你朋友?”小个子并不放松,“怎么不喊几声?”刚才他就在山上转悠,根本没看见人,也没听见有人喊。
“我喊了啊……”邵景行睁眼说瞎话,“我一路喊着下山来的……”
这下小个子皱眉不说话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裂缝会在哪里出现,要说邵景行也可能真的是跟朋友走散,走到山脚下的时候才掉进了山海世界。
“你刚才走的哪条路?”祸斗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带我们过去。”如果能找到裂缝回到本世界也行,比困在这儿强些。
这俩人是不打算放过他了是吧?邵景行很想拒绝,可是祸斗肩上的黑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还威胁似地龇出了牙齿。
“小黑——”祸斗安抚似地摸了摸狗头,自己却也露齿一笑,“小朋友,我这条狗脾气不大好,你还是听话一点比较好些。”
邵景行只能答应:“那,那行。就是现在天黑了,我,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那边……”
他一边说一边胡乱走了个方向,有点发愁——看起来这个灌题之山除了流沙可能没别的危险了,他该想个什么办法摆脱这两个人呢?树林子里倒是足够黑,他肯定有机会跑掉,但是跑到哪里去呢?
没等他想完,身后已经亮起了火把,小个子给了他一支:“拿着。”
我去,拿着这玩艺还怎么跑?邵景行暗暗叫苦,却也只能接了过来,硬着头皮沿山坡往上走,一边走一边假装记不清楚,不停地用火把照着周围:“这,这看起来都差不多……”
忽然之间,火把照到了藏在树干缝隙里的一双眼睛,一只那父猛地从树洞里跳了出来。
“妈呀!”邵景行大叫一声,把手里的火把一扔,掉头就往树林深处跑。他有种感觉,要是找不到他所说的什么裂缝,这两个人大概就不会留着他了。这些偷猎者都是心狠手黑的,就是拿他去喂那只小黑,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