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未见,季凌的气场更强大了。
少年一时不适地怔住。
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抓住,呼吸也被阻止……
季凌坐下,修长的捏着勺子,把粥喂到少年嘴边,“吃饭。”
季落这才回神,皱眉推开他的手,重复道:“你出去。”
而男人不听他的,甚至强硬地抓住季落的两个手腕,道:“落落,别任性,你要好好吃东西才行。”
“我不吃!”
季落烦他,不想见到他,开始使劲挣扎——
却不料,一年里季凌就像磕了药似的,本事蹭蹭涨,自己这会儿连打架都打不过他了!
只能被他按进怀里控制住。
那人还命令道:“张嘴。”
……
季落怎么也反抗不了。
季凌在的这几天,季落三餐正常,只是夜里依旧睡不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季凌来的那晚能睡一整夜……
他无比怀念良好睡眠状态的同时,却变得更加焦虑。
于是,他无视了季凌说的‘好好睡觉’,晚上照样爬起来看书,看文件……继续透支精力。
直到某天晚上,他在书房被季凌抓了个正着。
季凌很高,昏暗的书房内,他宛若一块巨大的冰块,冷冷立在那里,黑影铺开,硬是让季落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不听话?”季凌问,“你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多差,你不知道吗?”
季落咬着牙说:“我睡不着,不都是你害的吗?!”
“……”
季凌没再多说什么,只强硬地把季落抱进怀中,带回了他的房间,又把他塞进被子。
季落乱蹬着腿要坐起来:“放开我!要你管?!”
季凌不言语,见他不听话,只强行压住他的四肢,任凭少年怎么折腾也不松手,甚至最后不耐烦、干脆躺一起,同时把人牢牢箍住。
“你干什么!”季落挣扎道,“滚!”
“不听话,我就抱你一晚上,看你睡不睡。”
季凌淡淡道。
季落想挣扎,想打人,而季凌总能三下五除二制服他,他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少年折腾累了,也睡着了。
没想到……
身边有人,他睡得就特别好。
那人的胸膛滚烫,长臂有力,呼吸绵长,毫无缘由令他地感到安心。
就像失去爸爸的那一夜。
所有人都在吵闹,只有他,安安静静地护着自己,将所有人隔开,辟出了一块喧嚣中的净地,低声稳着自己的心神,说:“对不起,但……你抬头的时候,不要哭。等……我们一起回家。”
破碎而尖锐的嘈杂之中,淡淡一句“不要哭”,是季落当天听到的唯一一句,关心自己的话。
管家和女仆们惊喜地发现,只要季凌在,季落少爷就可以好好吃饭睡觉,至少在身体健康方面不会令人担心了!
“先生,太好了。”管家已经转变对季凌的称呼,“这样少爷至少能安全长大。”
季凌点点头,但仍旧不放心。
他眉头微皱,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回国,而季落这边不一定能听话,便在临走时折回了房间,低声哄他,说:“落落,我要回去了,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一定要好好吃饭睡觉,好吗?”
季落背对着他,头也不回。
季凌没办法,只能强硬了些,说:“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你听话好好吃东西休息,我就不来烦你。但如果你要被我知道再熬夜,再晕倒,再抗拒食物,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
季落不以为然。
等季凌走了以后,仍旧我行我素。
虽然并不是他想熬夜,只是因为,他实在睡不好……
结果某天,他再一次昼夜连轴转的时候,季凌真的出现了。
男人神色不悦,“你为什么不听话。”
季落手指抓着书桌下自己的长裤,指尖捏出了一道道的布料波痕,没看他,也不出声。
于是季凌再次强行把人抱走,日日夜夜的盯着,一连好几天。
这种畸形而紧迫的交往,一直持续了三年。
期间季落不仅拿下信息科学,金融的本科硕士学位,甚至拿下了神经外科的八年博士学位。
他也保持着高强度的工作,配合季凌,将财团业务做得日渐向好,财务报表漂亮的令同业啧啧称奇。
可是,季凌不仅在国内独自面对全世界财团业务的高压,还经常飞英国看管照顾季落,再怎么厉害的人,也抵不住这种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
他学会用抽烟缓解焦虑顺便提神,可是一根香烟的尼古丁怎么够用,他越烦躁,抽得就越多,慢慢的,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
季落不知道。
三年内,他们的见面,没有任何一次是平静和谐的。
季凌说什么,季落都不爱听。
甚至就喜欢和季凌说的反着来。
还能在莫名其妙的小地方发火,例如一项决策有a计划和b计划,两人都知道,ab两种方法都可以达到目的,于是季凌推荐用a计划——
可季落偏偏要b计划,还要和季凌吵架。
这种事,季凌会顺着他的意愿走。
毕竟是财团的事务,既然都能达到目标,他愿意听季落的。
可是每次说到关于季落本人的事,季凌就十分强硬,说什么,就要季落做什么,就连早上喝不喝牛奶都要管。
其实都是小事。
但季凌说西,季落偏偏往东,和他说什么,他都不。
季凌要他按时睡觉——季落平时会按时睡觉,可当季凌来的时候,就非得找出一堆事情堆到夜里做。
季凌不在——他喝不喝牛奶都可以。季凌在,他就怎么说,季落都不喝,不听话,最后被季凌捏着下巴强行喂进去。
两人没有一次平静的沟通。
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只要他们面对面,便势如水火,针锋相对。
梦境比4k电影还要清晰,季落身在梦境,仿佛回到了久远的以前,和季凌无法正常交流的那段时间……
睁开眼,感受到心脏沉重的跳动。
熟悉的焦虑感如同怎么也甩不掉的魔鬼似的黏在背后,冷得令人发抖。
季落闭闭眼,抓起手机。
想习惯性地找到jl……
你在干嘛。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出现。
你去哪里了?
可是打开通讯录,看到空荡荡的一片白,少年才按了按眉心,放弃似的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再次点开微信,找到联系人里的第一个。
a……
季落播出语音通话。
a那边似乎在忙,好在过去半分钟,终于接了。
“喂。”
那人声音被刻意压低,季落听到后,压着自己眼睛的手指抖了抖。
季落闭着眼,说:“你在忙吗。”
a再次低低地‘嗯’了声,“正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