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头顶一片阴影,照理说我反应得很快,在这种时候肯定会下意识地跑到一旁的小径上,但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曾经在这条路上目睹了一场惨烈的车祸,而且,这场车祸某种程度上因我而起。
虽然对宫当没有什么感情,但没有人会对死亡视若无睹。
过去了大半年,我仍然能够鲜活地回忆起那场车祸过程。以至于头顶阴影逐渐变大时,我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之中的一种,还是就是单纯的被吓傻了,都是有可能的。总之,我就这样呆滞地站在那里,心里的声音在叫我快跑,可我却完全做不到移动我的脚步,眼前突然开始回放起那辆突然驾驶进学校的小轿车和当时铺满地面的鲜血。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脑子会回放这个画面啊?!我的瞳孔颤抖地放大着,一半是因为眼前的阴影,一般是因为这不知所谓的回放。
阴影越来越大,我闭上了眼睛,却在下一秒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再反应过来,才发现是毕非突然冲过来抱住了我。
接下来,传入耳边的是球类撞击肉体的声音,毕非忍痛地“哼”了一声,我这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其实什么大事都没有,只是一个篮球被抛到了我头上而已。
毕非应该是在一旁打篮球,正好过来帮了我一把。我仍然靠在他的怀里,这家伙身材壮硕,靠在他身上硬邦邦的,并不舒服。他穿着一身球服,身上挂着很明显的汗迹,却没有我预计会闯入鼻尖的刺鼻汗臭味。
连这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和曾经的那个毕非一样。
到现在,我可以完全确认,这三个人,确实就是我曾经在那个“宿舍世界”里见到的三人,只不过因为命运的安排不同,与我产生了不一样的关系。
听到毕非突然“嘶——”了一声,我这才意识到现在不是应该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我赶忙跳出他的怀抱,绕到他的背部,不顾他骂骂咧咧的“你干什么啊你有病吧”的反抗声,一撩他的衣服——果然,尾椎上一片青紫。
天哪……这代入感有点强,我自己都忍不住后背一凉,感觉自己的脊椎受到了重创。
我立刻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用这副紧张的模样骗过了毕非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把他送到了医院。在接受检查的时候,我甚至一直在旁边耐心地陪他。
虽然他的嘴巴一直不饶人,但一起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对我的态度明显有所缓和。
我很满意。
因为这一切,都在按照世界意志希望的方向前行——今天中午的这一出戏码,比起昨晚的,和今早的,显得更加刻意了。之前两次的戏起码只调动了外部力量,像是突然消失的呼吸声,莫名其妙撞上的嘴唇等等。可这一出,尽然直接篡改了我的主观感觉。
我确实是对车祸有心理阴影,在外旅游的半年,每次过马路都要左看右看半天才敢通过——但对着一个小小的篮球犯起ptsd,这真的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