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头,将右手轻轻贴近自己心脏的位置。一切像是在瞬间静止,奔跑的女帝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摇头哭叫:“不要!”
万千飞鸟在耳边悲泣,尧白却只觉得痛快。
——
狂风乍歇,山雨渐停,浅白流云重新飘回头顶,只有低空的飞鸟逡巡着不肯离去。
尧白掌心捧着团跃动的火焰,只是那火焰的中心红得有些离奇,像是血肉。他缓缓将五指收拢,那团东西的碎片便从指缝间飘落下来,被山风送至桡花山的各个角落。
花问柳闭上眼,狠狠吸了口气,用发涩的声音说:“他剖了自己的凤凰胆。”
雪青衣衫的小凤凰依然停留在原地,像是开在石阶上的一朵纯净又孑然的花。
他顺着自己的来路慢慢往下走,路过今早踏过的白石板,路过途中拂过衣衫的白萼花枝,路过惶然绝望的女帝。
走到最后一步阶梯时他顿了顿,回过头望向脸色苍白的女帝,平静道:“母亲,不管如何多谢您生育一场。从现在起,我不再是您寄予厚望的凤凰了。凤凰胆留给星屠阵,过去的小九留给您。”他看向茫茫云海,吸了一口自由的甘甜气味,然后迈下长阶。
尧白蹋出桡花山的一刹那,无数只凤凰虚影从山间,从洞里,从水中飞跃而出,它们拍着华丽的翅,拖着长长的尾羽,飞向苍穹奔向云海。
被困在桡花山中的凤凰先辈们挣脱桎梏,残魂重获自由。尧白默然看着这一切,他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开心,可是心里始终空茫茫的,似乎已经不知道喜怒哀乐为何物。
凤凰清啼逐渐消弭远去,凤凰们的残灵终归山川穹宇。
星屠阵得了凤凰胆,如同有了最纯粹的凤凰精血,立刻乖乖安静下来。
桡花山如同劫后余生,山风夹杂一两声轻喃。
从惊惧中回过神的南斗神君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手里拿着尧白的命卷,就在他剖胆压阵的那一刻,属于赤羽凤凰尧白的命盘密语如同稀释的墨迹,缓缓在命卷里淡去,直至消失。
尧白弯下身抱起蜷缩在地的水月,伸手抚平他脊背上杂乱的毛。水月虚弱地睁开眼,埋进尧白怀里低低抽泣。
“不怕。”尧白抱着他那只总也长不大的灵宠一步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