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尧白把自己白天的见闻跟闻不凡分享,特意提了这件事,末了他滚进被窝笑成一团:“你说他怪不怪。”
闻不凡吹了灯,背影停在黑暗中。见他破天荒没有附和自己,尧白有些奇怪,便坐起来看他。
屋子里两张床是并在一起的,中间只留了手掌宽的缝,尧白抱着自己的被子爬到闻不凡那边。闻不凡脱了鞋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腿上,轻声说:“你说的那个人我听说过。”
也许是他说话声音太轻,似乎还夹杂着没来由的悲切,尧白不由一愣。
闻不凡告诉他,大师兄名叫姜元,是百草谷医圣的首徒。半年前他和谷中师兄弟下山来义诊。他每天研习医术,是在配比治疗疫病的方子,每天喝自己熬的药,是在试药。
尧白当然知道试药是什么意思,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他总会莫名其妙晕倒。他每次被人抬进屋后总有争吵呵斥声从他屋里传出来,但他总是笑嘻嘻的。
尧白想,人界也不是那么糟糕。
“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尧白躺在床上说。
闻不凡缓缓叹了口气,“嗯。”
他的来生必定大富大贵,顺遂无忧,闻不凡在心里补充说。
那晚尧白和闻不凡挤在一张床上睡着了,睡梦中他坐在屋顶上,隔壁院中的年轻人站在廊下,抬头朝他笑。
此后他每天都要往隔壁看一看。
尧白听着下方一片嘈杂之声,隐隐约约还有哭声传来。他突然觉得不妙,想起姜元似乎有好几天都没有出现了。
他分出五感散出去,顺着瓦缝溜进屋。看到许多人围在床边,那个眉眼明亮的好看年轻人此时躺在床上,魂魄已经快散尽了。他眼睛还睁着,嘴角留着干涸的血渍。
尧白呆呆趴在屋顶,周围人都在低低抽泣,他忽然为这个毫无交情的凡人觉得难过
姜元死了,他把自己给毒死了。尧白终于明白黄黎曾经说过的话:“他们瞬息出生,又瞬息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