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白依然望着山顶,他追着那阵龙息往前走,又被四散奔逃的人流撞回来。混乱中忽然有人从身后拽了他一把,尧白猛地向后倒去,只是一瞬自己之前立着的地方已经落了一堆石块。
闻不凡拉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他手长脚长,丝毫不受地动的影响,走得又快又稳。尧白让他半拉半拽,不大一会就累得气喘,“去山后面,龙息是从山另一面传来的。”
插在法阵上的旗帜接二连三倒下,下山的路密密麻麻挤满逃命的村民和修士。尧白觉得地面晃动的愈来愈厉害,险些就要站不住了。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巨响,霎时烟尘四起乱世飞溅。尧白惊惧抬头,瞧见头顶半个山头像是被暴雨淋塌的沙堆,肉眼可见地往前倾塌下来。接着轰隆一声,原来埋着龙骨的深坑处赫然出现一个山包——那山头好似长着眼睛一般恰好填进埋骨的坑中,曝于天日的龙骨再次重归地下。
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动静瞬息停止,甚至连风也停滞了,整座山透着一股子骇人的死寂。地动消失了,修士们还聚集在山脚底下。他们与寻常凡人不同,对神怪异事更存着一丝敬畏。方才发生的一切太过离奇,他们在山脚逡巡了许久也没敢再上去。
万籁俱静的矿山上,两个身影穿梭在山石间,循着夜色往山腰往另一侧走去。
——
时间来到二更天,桌上燃着豆大的火苗,桌边围坐着的人相互得凑近才能看清对方的脸。
晦暗中,水月忽然睁开眼,豹类略带金茫的瞳仁比油灯还亮上几分,他睁眼便道:“他说让我们不必去,等着他们回来。”
烙阗坐在他对面,已经困得眼皮打架。但尧白和闻不凡去向不明,不得不双手撑着脑袋保持清醒:“没说做什么去吗?”
水月摇摇头,拍着脑门道:“这倒忘问了,我再问问去。”说完便利索地跳回尧白元神。
黑水倒是心闲得很,不知从哪得来一篮子脆皮核桃,正嘎嘎磕得嗨。见水月跑了,把核桃往另俩面前一推,“尝尝不?”
黑宝抱着爪子在啃,往里瞅了一眼,立马嫌弃地别过头。可能是人形的爪子口感不好,他才啃没两口就没了兴致,百无聊赖地蹲在凳子上发呆。
自山头塌下来埋了龙骨村里的修士和村民就没消停过,此刻外头吵吵嚷嚷地不好入睡。黑水闲得手脚痒痒,想起今天的往生经还没念。
一个多月过去了,他还是半分长进都没有,几句经文念得磕磕巴巴。
外头忽然一阵嘈杂,烙阗忙起身往门缝一瞅,看到村里的大路上燃起一条火龙,是村民拿着火把正往木屋来,其间还夹杂不少气势汹汹的呵骂声。
黑水侧耳听见几句“天谴”“降灾”“装神弄鬼”什么的。接着,木屋外也吵嚷起来,修士门纷纷出门来,像是和村民起了什么争执。人多吵闹,夜里又看不清,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究竟在吵嚷什么。
烙阗回头道,“黑宝,你听听他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