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诽归腹诽,孟奇很快就理清了想法,这具身体以“藏”为主,以不惹事端不暴露为要,成长磨砺之类的辛苦事情还是由本尊来做,这具身体只在关键时刻出手,瞒过六道。
而要不惹事端不暴露,就要中隐隐于市!
——朝堂强者众多,摩擦众多,冲突众多,容易引来六道的关注,大隐不适合自己,而小隐太独立特行,同样如此。
当!
三枚铜钱落于孟奇面前,没有弹起,也没有滴溜溜打转,就这么平平整整地摆好。
孟奇回过神来,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宽袍大袖的中年男子骑着马匹过来,两侧共有四名护卫,身后跟着匹枣红马,马上骑着位残留稚嫩的漂亮少女,眉眼天生有几分妩媚,双眼活泼灵动。
中年男子面白有须,五络低垂,有乱世少见的书卷气,他见孟奇看向自己,微微颔首道:“天下纷乱,流民增多,窘迫危急之时在所难免,这三枚铜钱拿去买些吃食。”
其实,我不是乞丐……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刚才只是腹诽而已,想不到真被人当乞丐了!
他呆愣之中,又听那位中年男子道:“救急不救困,你吃饱这餐,便尽快找些活计干。”
“你有手有脚,身体无缺,年纪也不算大,正是少壮之时,岂能老食嗟来之物?”
孟奇隐藏为主,不想纠缠,干脆装作羞愧,不忘拾起铜钱,掩面而去,步伐匆匆。
“还是个知礼仪知羞耻者。”身后有中年男子低语传来,谁叫孟奇耳力如此好!
少女黄鹂般的声音笑嘻嘻道:“父亲,你说他年纪不大,正是少壮之时?我看他都快半百了!”
“蒹葭,他流离失所,风刀霜剑,饥肠辘辘,难免未老先衰。”中年男子叹了口气。
此时,孟奇隐约猜到了他是谁,守藏史李容!
从守藏室出来,又表现得像是大贤,舍他其谁?
不过这与自己毫无关系,尽快找个不引人瞩目的低调活计做才是正道!
两个月后,孟奇扛着袋货物,看似艰难实则轻松地搬入了藏室,得到了刚够果腹的食物。
“哎,还好家里只有我自己一个,否则早饿死了,这洛邑的人太吝啬太狠毒了!”旁边叫做周健的苦力同伴埋怨道。
孟奇木纳回答:“有吃就好。”
他目前主要意识在本尊,正再次出海,游历诸岛美景,身感自然,锤炼意志,这具身体只能简单对话和做不费脑子的体力劳动。
经过两个月的相处后,周健开始叫他呆子。
“呆子,哎,反正你也不懂。”周健拉着孟奇坐到墙边,仿佛自言自语般道,“我们目前年纪轻,身体壮,还能受得苦,再过十年二十年,还能剩多少力气?如果不想办法攒下一笔钱,娶妻生子不用说,连自身活下去都办不到,中途要是生病,那更加悲惨!”
孟奇恰好意识回归,听得略微动容,还是呆呆道:“你说得真有道理。”
周健得意一笑:“嘿嘿,我也是听别人讲的,这几天,附近来了位很有学问的先生,对我们很客气,不像其他先生,眼睛长到了额头上,他常常教我们道理,刚才说的就是他讲的。”
“还有什么道理?”孟奇“傻傻”问道。
“他说东方出了个墨子,是古往今来第一贤人,关心庶民百姓,在齐国推行新政,号召大家兼相爱交相利,不歧视身份地位低贱者,帮他们寻找活计,让人人都可以进入什么武学,修炼武艺和各种杂学,出来后即使没成为高手,也有一技之长,不至于养不活自己……”周健目露憧憬,似乎齐国已经成为他精神的寄托,梦中的佛国。
“什么是兼相爱交相利?”见自己带来的变化竟然影响到周国洛邑,影响到中下层庶民,让他们能看到一丝生活的曙光,孟奇内心不由自主泛起几分骄傲和高兴,很有成就感,也很受触动,有种脉脉的温情,于是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