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好一会, 才说道:“你过来见见他最后一面吧。”
这个季节的森林里头总是有些不知名的鸟在啼叫,涂年很喜欢听,鸟叫这个东西很神奇, 明明应该是喧嚣的存在, 可是只要它一响起就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
血色的极光依旧笼在天边, 涂年遥遥看去,眼中倒影出一片红色, 所有的声音都慢慢远去。
他浑浑噩噩的挂了电话,不知道是谁将他送到金离的医院的, 大概是林安吧。
金离低着头杵在烛酒的病房门口发呆,手里还夹着一根烟,地上散乱分布着几根烟蒂,看起来应该在外头站了挺久的了。
涂年说:“公共场合禁止吸烟的。”
听到他的声音, 金离将手中的烟扔地上碾了一下就灭了, 他说:“今天医院就只有我们,没事。”
声音还是有点哑, 他又说:“你进去吧,他就在里面。”
涂年看着这扇打开的门,不管使多大的劲,脚下就是动弹不得, 本来他说过如果烛酒因为他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不会原谅他,本以为自己不会来见他,可是当一切都成真了之后,他才发现真到了这个时候,之前所有的设想就全不作数了,他开始害怕了。
死亡一直挂在他周围人的嘴里,所有人都说他活不长了,当然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以为他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比常人更坦荡,但这也只是他以为而已。
烛酒的病房里很安静,没有多余的嘈杂声,就像是在闹市中被人生生的辟出了一个地方。
血腥味很浓,以前的他闻到这股味道就会陷入强烈的渴求中,可这会的他只有种从心底生出的恶心感,真奇怪。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挂钟或许是坏了一直指着同一个地方,不走动,但是却发出了‘滴答滴答’的电子声。
床上的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以往高大的身影现在看起来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单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映照出几分苍白。
涂年一直很喜欢烛酒的长相,觉得他就是按他的喜好长的,曾经还一度想过要是两人能换一换相貌就好了,可就算是妖神的世界再光怪陆离也无法更改从娘胎里带来的相貌。
他慢慢走进,然后在床边上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烛酒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眼睛慢慢睁开,露出里头赤红的眸子。
烛酒的眼睛一直都是红色的,只不过在人间的时候为了伪装成人类他用了点障眼法而已,涂年觉得这个眼睛配着他那禁欲到不行的脸,实在是很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