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术很发愁。
这日忙完公事,他前去看望云章,轻轻敲响卧房门扇,听到里头回了一句恹恹的“进来”,便忧虑地推开门,只见云章坐在床边,双腿双脚在床下,上身抱着枕头倒在床上,不如以往莹白的脸颊贴在枕头上,满脸难过委屈,他便心疼了。
“大树。”云章放下枕头起身坐好,揉了揉涣散的双眼。
溯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问:“你在做什么?”
云章抬眼想了想,道:“发呆。”
溯术迂回地问:“瞧你精神不好,是否最近的饭菜不合口味?”
云章摇了摇头,“饭菜很好,是我自己吃不下,每次让他们端过来又端回去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他们那么用心地做,可是……我真地吃不下。”
“那是否觉得妖界无聊?不如我带你去更远些的地方玩一玩?”
“也不是。”云章苦闷地说,“记得从前住在天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仙府里,就偶尔去去仙帝的宫殿和天河、莲池,但我也很开心。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妖界很漂亮,你对我很好,妖族很有趣,能玩的地方也很多。”
溯术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那你觉得,做些什么你会开心起来?”
云章垂头想了一下,他过往的经历不多,仔细比较,好像……好像同明戈在人界的时候最开心,或者说只要明戈在,他就莫名其妙地觉得开心,可是……明戈无缘无故地走了,也许再也见不到了,他的胸口无比憋闷,再一次抱着枕头倒下,无助地眨着眼睛问:“大树,我是不是生病了?”
溯术十分心疼,起身来到云章身边,宽大有力的手掌覆上他的头顶,一下一下地温柔理着他微微失去光泽的长发,叹道:“不是生病,却胜似生病。”
“嗯?”云章目露困惑。
溯术长长叹息,“小家伙,把你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好不好?说出来会舒服许多。”
这些时日里,溯术与云章熟悉了不少,他不再礼貌而略有疏远地称呼云章的名字,而是唤他“小家伙”。云章也知道溯术已经好几千岁了,大他好多好多,而且他唤溯术也不是唤名字,便觉得溯术这样唤他也没什么不妥。
他暗自掂量着溯术的话,犹豫半晌,终于小声试探道:“大树,你说玄龙为什么要走呢?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他是不是不想见到我?他讨厌我?!可是、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明明也是高兴的啊……”云章的双眸紧缩,曾经哭泣时的酸涩感又泛了上来,他努力忍着。
溯术心中亦是百转千回:明明他才是天生神力的玄龙,但云章却仿佛压根意识不到这一点;明明明戈离玄龙还差了难以逾越的好大一截,但云章却仿佛早已认定了。他压抑着心中的苦楚,问:“你对明戈……究竟是怎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