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只得低声道是。替盛夫人夜了掖被角。盛夫人没有睁眼,声音细弱对东瑗道:“你也去吧,也不早了,回去歇了吧。”
“娘,我先回去了,明早再来看您。”东瑗轻声道。
盛夫人轻轻嗯了一声。
林二姨娘也给盛夫人行礼,跟在东瑗身后,从元阳阁出来。
东瑗走到盛夫人的东次间,坐定后,让丫鬟搬了锦杌给林二姨娘坐。两人坐定,东瑗才问她到底何事。
“……明日是大姨娘的忌日,贱妾想替她烧些纸钱,拜祭她一回,也算……也算成全了姊妹之情。”林二姨娘声音不由哽咽起来,而后想起东瑗对她的不友善,又急忙敛了哭腔。
林大姨娘当初只是说病死了,没有别的事,到了她的忌日,祭拜也无所谓的。虽然她没有留下子嗣,却也是盛昌侯的良妾,她的牌位是摆在盛家祖祠的。
东瑗见只是这件事,也很爽快道:“既这样,明日叫管事的妈妈拿些纸钱给姨娘,姨娘去家祠里祭拜一番。”
林二姨娘却顿了顿。
她起身,跪在东瑗面前,身子伏在地上,低低哭起来:“大奶奶的大恩大德,贱妾没齿难忘!贱妾自从进了盛家的门,对侯爷、夫人、世子爷和大奶奶从未有过二心,多谢大奶奶抬举,允许贱妾替大姨娘祭拜……只是……”
说了这么多好话,一句只是,便全盘否定了。
东瑗眼梢有了些许冷意。
她的手静静扶在炕几上,等着林二姨娘的后话。
“……只是,贱妾还斗胆求大奶奶恩典,允许贱妾去大姨娘离世的庄子上祭拜……贱妾和大姨娘同胞而生,自幼心神相通。当初大姨娘不好了,贱妾那几日也不舒服。这话满屋子服侍的人都知道,贱妾不敢满口胡话欺瞒大奶奶。这几日,贱妾又不舒服,时常梦到大姨娘。她总说想念贱妾,想见见贱妾。大奶奶,贱妾还想留着残躯,服侍侯爷、夫人,服侍大奶奶,贱妾不想死……贱妾想着去庄子上瞧瞧,就算……就算成全了大姨娘相见贱妾之心……”林二姨娘磕头,已经忍不住哭起来,却吐字清晰。
说得这么严重,还真的叫人不忍拒绝。
只是,为何要去庄子上?东瑗颇为不解,庄子上到底有什么事?
她一个养在盛府深宅的姨娘,又是从西北带回来的,兄弟姐妹皆不在盛京,她要出去做什么?
东瑗疑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纤柔身影,眸光变幻。她心里快速转着,却喊了盛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扶姨娘起来……”
两个大丫鬟去搀扶林二姨娘。
林二姨娘却爬到东瑗脚边,不肯起身,低低哭泣哀求:“大奶奶……求您成全。”
东瑗没有再推开她,只是声音平和道:“不行。”
林二姨娘错愕,猛然抬眸看着东瑗。她满脸泪痕,更添娇弱风姿,正是女子如月满盈的鼎盛年华,自有妩媚从眉梢倾泻。
她望着东瑗那平和不变的眉眼,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呢喃:“……大奶奶……”
“不行。”东瑗重复道,声音比刚才更加沉稳平和,“姨娘,没有这样的规矩,家里的规矩都是侯爷定的,姨娘是不能出门的,更别说去庄子上。姨娘问这话,让我为难了。”
林二姨娘放佛被电击中,身子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