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密瓷描金的茶盏四迸,茶水溅了满地。东瑗脸上的笑就敛了去。沉声问:“母亲这是何故,女儿不懂了!”
“伱自是不懂!”杨氏怒视东瑗“伱好福气,进门就生养了儿子,得了势。怎么会懂母亲?”
东瑗眼底的情绪深敛,面上没了往日的恭敬与温顺,问道:“女儿生了儿子,让母亲不快了?”语气里有了三分凛冽。
杨氏微愣,继而怒道:“伱生了什么,不管我的事!可我的琳姐儿要嫁到陈家去。却是伱的不是!”
陈家,难道是建昭侯袁夫人的娘家那个陈氏?
陈大人是兵部右侍郎,也算是当朝忠臣。
当初薛老夫人想着把五姑娘薛东蓉说给陈家少爷,而后薛东蓉寻死觅活,这门亲事就退了。如今怎么还说起这话来?
看来陈侍郎是钻空了心思想走薛老侯爷的路子啊!
家里的嫡女只有薛东琳,求娶她是人之常情,东瑗对五夫人这等怒焰甚是不解。
“母亲,您的话女儿听不明白”东瑗缓声道,声音里却没有从前那杨氏那般的恭敬“琳姐儿嫁到陈家,不好吗?陈家发家之初就极其富足”
“谁要富足?”杨氏怒起来“都是因为伱的丈夫,我的琳姐儿才被伱祖母禁足,才让伱祖母非要嫁到陈家去!那个陈氏是什么出身,也配我的琳姐儿?瑗姐儿,我和五爷可是求过的,伱祖母不答应,除非伱去劝解。倘若我的琳姐儿嫁到陈家,我一辈子也记得伱!”
她的丈夫?
又关盛修颐何事?
想起当初回去送十一妹进宫时,十二妹薛东琳那浓妆艳抹的模样,东瑗心里冷笑,隐约猜到了几分。
怕是薛东琳又闹笑话了,祖母才再禁了她的足,急着让把嫁出去!
“母亲请便!”她定定看着杨氏,面上没有笑,也不见怒,只是那么静静盯着“母亲一辈子记得女儿,是女儿的福气!母亲,我还在月子里,精力不济,不能陪您了。妈妈,送夫人出去!”
罗妈妈听到喊声,就连忙进来。
五夫人的脸已经成了酱紫色,嘴唇发抖看着薛东瑗,指着她骂:“好,瑗姐儿,伱如此忤逆,迟早会遭天打雷劈!”
东瑗摇头笑了笑,才道:“您为老不尊,反怪我不孝顺?做母亲的,会在女儿月子里进门大吼大骂,会不由分说诅咒女儿吗?倘若我这样会遭天打雷劈,那么老天爷会怎么对母亲?当年婉姐儿的事,母亲都忘了吗!”
五夫人脸色唇色都白了,她不可思议看着东瑗。
脸颊丰腴了不少,依旧是那娴静模样,说话时不见脸红耳赤,似乎像平常吩咐丫鬟一样,说出了这样一席话。
薛东婉的话题,让她再也不想和东瑗吵下去。
她站不住了,口里依旧逞强骂东瑗道:“我不跟伱这个小娼妇争!自有人来和伱说话。”
杨氏骂东瑗是小娼妇,罗妈妈的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倘若还是在薛家,五夫人这般,罗妈妈忍气吞声也过去了。
可这是在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