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还有四五步的距离时,二太太停住了脚步,望着姜锦华。
她看着姜锦华的惊慌失措,并没有志得意满的高傲,亦没有半分怜惜,只是安静盯着她看,把她上下打量了个遍。
然后,她道:“你老了很多,瞧着很憔悴。跟着二爷讨生活,很吃苦吧?”
这样的寒暄,倘若配上温柔真诚的声音,挺安慰人心的。
如此的寒暄,假如配上嘲讽轻蔑的话语,很叫人窝火的。
可二太太都不是。
她就那么安静的说着,似吩咐家里的佣人做事,声音不带起伏,似潭深不见底的水,寂寒无波。
姜锦华死死护住了肚子,做出防御状。
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看的比命还要重要,所以被宁雍的人带来,她没有哭闹,她怕惊扰了孩子。
而二太太的话,声声入耳,让姜锦华后背有些凉。放佛有股子寒意,从她后背钻入,渐渐侵入了她的身体。
她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老了很多吗?
怪不到二爷不喜欢她,去了东北,跟了那个野女人!
跟着二爷在北平的日子,的确挺吃苦,却也甜蜜。姜锦华和外面很多其他女人一样,真心喜欢二爷。
二爷长了一张让女人迷恋的脸。
只可惜美好太短暂了。
全怪那个东北女人,迷了二爷的眼!
“……我是二爷明媒正娶的妻子,请你尊重我!”姜锦华摆出严肃的面孔,对二太太说道。
可她的眼神在发抖。
她怕二太太,毕竟她现在是二太太的“阶下囚”。
赵家和姜锦华记忆中的赵家不同。
她记得从前赵家大爷和三爷都懦弱无用,什么事都拿不定主意;两位太太都是内宅妇人,没见过世面,也没有见识;阿蕙跟她姜锦华亲热,姐姐又疼爱她。
她是依仗这些,才敢来茂城的。
她以为她已经是二爷的妻子。又怀了二爷的孩子,二太太再怎么不高兴,赵家也会敬她。
哪里知道,这个从前被她气得跑回娘家的二太太,如今竟然耍手段绑架她,和她亲近的阿蕙还是帮凶。
姜锦华不仅仅是生气。她害怕!她只是个怀着孩子、手无寸铁的妇人啊。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死全部捏在二太太和阿蕙的手里。
“尊重?”二太太轻声叹息,“如今世道真的变了。倘若是我们从前,像你这种下流行径。走出来都会害臊脸红,你竟然要我敬重你!我不知道你和二爷是怎么回事,大爷告诉我说。二爷在北平弄了个外室……”
姜锦华顿时就气血翻滚。
她的拳头捏得紧紧的,额头青筋都暴突。
她死死咬住唇,才遏制自己没有冲上去扇二太太一巴掌。依着她从前的性格,她肯定要和二太太打一架的。
长这么大,她姜锦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
二太太说她下流且不论,让姜锦华难以忍受的是,大爷居然说她是外室!
她是登了报纸、法律承认的妻子,怎么成了外室!
“大爷没有看到报纸吗?”姜锦华好半晌。才咬牙切齿道,“我和二爷是登报结婚的,寄了报纸给大爷的。我才是二爷合法的妻子。你不必说这样的话气我,见到我姐姐和大爷,我自然有说法。请你放我出去!”
“合法?”二太太笑起来,“哪里的法?”
姜锦华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