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木觉得疼,全身的每一处都疼,身体的每一部位都像是被乾坤大挪移给换了位一般。
“老婆,你忍一忍,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耳边是冷安宸熟悉而急切的声音。
不知为何,这一刻听着他的声音,端木木就是想哭,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冷安宸感觉到胸口的濡湿,以为她是疼的受不了才哭,然后将她搂的更紧,嘴里不停的安慰道,“老婆别怕,我在,我一直陪着你……你会没事的!”
端木木像是一下子想到了小的时候,她每次生病爸爸也都是这样抱着,然后说这样的话。
爸爸……
这一刻,端木木似乎再也分不清搂着自己的人是谁?只觉得温暖,暖的想让她依靠。
医院里。
两个男人站着抢救室紧闭的门口,脸色紧绷的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从来没觉得时间漫长,现在是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冷安宸望了眼倚着墙壁目光呆直的男人,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火冲过去,揪住苏华南的衣领,“现在你满意了?”
苏华南没有反抗,看着冷安宸的眼神也没有平日里的嫉恨和挑衅,他低低开口,“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是的,她没想到她会病的如此厉害,按理说喝了几杯酒,虽然刺激胃,但也不至于昏倒!
“你没想到?你根本就是诚心,”冷安宸的拳头又抬了起来,只是还没落下,身后抢救室的门就开了。
“医生,她怎么样?”两个男人同时扑过去。
医生看着两个都挂了彩的男人,眉头皱紧,“你们怎么也不去处理一下?”
“我没事,我老婆(木木)怎么样?”两个男人又同时出声。
医生复杂的看了他们一眼,带着探究的眼神,“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不过胃穿孔出血很严重……我正想问问你们给她吃了什么?”
冷安宸看向苏华南,只见苏华南垂下了头,“她喝了一些红酒。”
“只是这些?”医生似乎有什么疑惑。
“嗯!”苏华南点头。
“病人最近应该服用了一些刺激性的药物,导致胃部负担加重,再加上空腹饮酒才会诱发胃穿孔!”医生分析。
“药物?”这次是苏华南看向冷安宸,而他也是一头雾水,他没见端木木吃什么药啊。
从两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眼神中,大夫似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如果你们真的爱她,就要先关心她!”
端木木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掉入了一片湖里,她害怕的乱嚷乱叫,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淹死的时候,忽的一只手拽住了她,只是还没看清那人的面容,她就醒了,只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动了动身子,端木木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压着,侧脸过去,看到床头趴着的人,有一秒钟的懵怔,但接着就反应过来,这人是冷安宸。
他的大手握着她的,紧紧的,连分都分不开,这让她想到了梦中的情景,是不是梦里拉住自己的人就是他?
“老婆,你醒了?还痛不痛?我去叫医生……”冷安宸感觉到了她的动静,也从迷糊中醒来。
现在是半夜,他看着她打完针才趴在这里睡一会,没想到她竟醒了。
端木木没有说话,四下看了看,雪白的一切还有消毒水味告诉她这里是医院。
“我死不了,”端木木阻止了冷安宸,这大半夜的她可不想打扰医生。
听到她的话,冷安宸又疼又气,“你以后再胡乱吃药,再喝酒,死不死还真不一定。”
前半句话端木木没听明白,可是后半句话却是听的真切,她哼了声,“我没死你特遗憾是不是?”
她的嘴被压住,是他的手指,他的脸靠近,声音低缓,“不许你胡说,老婆你不准死,不准离开我。”
这一瞬间,他声音的颤抖,他眼中流露出的害怕让端木木的心砰的一跳,仿似他真的害怕她死掉一般,可是之前他对她又做了比让她死还要痛的事。
想到那些画面,端木木闭上眼,只觉得胃里又火火的疼了起来,冷安宸看着她这样,也微微松开她一些,手指落在她的额头上,为她拨开贴在上面的凌乱发丝,“大夫说你吃了刺激性的药,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眉头一皱,想回答没有,可是又不想和他说话,仍闭着眼不语,于是他又说,“身体不适要看医生,不要乱吃药,你这次是胃穿孔……穿孔懂不懂?就是说你的胃像蜂窝煤一般。”
他的声音大了一些,似乎是生气,尔后过了一会,他的声音又柔软下来,“你还这么年轻,胃坏了,以后就麻烦了……”
他的脸贴过来,贴着她的,她想躲开,可是他却扳着她的头不给机会,端木木也没有劲就任由他贴着。
后来,他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好像听进去一些,又似乎什么也没听清,最后迷迷糊糊的再次睡去。
端木木再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有冷安宸的身影,只不过他的外套还在,看样子是没有走远,她正想着,就听到病房的门被推开。
冷安宸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保温桶,天蓝色的,看到她醒了,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老婆,你醒了?一定饿了吧,我专门找人煮了粥。”
她的胃受的创伤太大,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只能喝点粥或吃一些软食,这样对胃的恢复有好处。
端木木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的身后,“苏华南呢?”
他脸上的笑僵住,一瞬间,似被什么击到。
他昨天陪了她一夜,在她耳边说了那么多,一大早的起来什么事都没做,就找人给她熬粥,可是却换来她对别的男人担心。
那种痛感如被凌厉的刀子划过,很快,却也很深。
“被你打死了吗?”端木木看到了他脸上的伤,隐约中也记起他们打架的事。
冷安宸僵站了一会,然后将保温桶放到桌上,将粥倒进碗里,顿时粥香弥漫了整个房间,很浓很暖……
“他死不了,”他回了句,然后将粥放到她的面前,“这是米粥,很暖胃的。”
端木木没有去接,而是抬起手抚上他带着淤清的唇角,只是这动作并不代表疼惜,甚至她还故意用力压了压,直看到他皱起眉头,才笑问,“一定很痛吧?”
冷安宸知道她在气,嘴唇动了几动,终是没有说话,却听到她说,“我宁愿被人这样痛打一顿,也好过心被一寸寸切割。”
这样的语句比往他脸上掴巴掌还直接,冷安宸将粥放到一边,去握她的手,“老婆,对不起!”
下一秒,端木木一把将他拂开,动作太猛,结果把桌上的碗碰掉,碗连同滚烫的粥都洒在冷安宸的手臂上,顿时只见他跳的退远一步。
他的手臂快速的变红,应该是被烫到,可他却像没有感觉似的,只是看着她,一双墨染的黑眸翻滚着复杂的情绪,能看得出他压抑的怒气。
这一刻,端木木也觉得自己过份了,甚至不由想起了两个字来形容自己,那就是任性,可这又怎样?就算她无理取闹也是他逼的。
眼看着他手臂烫红的面积越来越大,他还一动不动,端木木很想提醒他快去卫生间冲洗一下,但不知为何那样的话就是说不出口,于是只能狠狠心把脸别开,过了好一会,她才听到声音,他捡起了碗走向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哗哗的水流声传出来,让端木木松了口气,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话一点都不假,伤他的时候,其实她也是痛的!
就在端木木听着流水声发呆时,寂静的病房忽的有手机铃声响起,不是她的,是他的。
端木木不想管,可是电话停了又响,吵的她烦躁,于是她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只是还没看清号码,手指就不小心碰了键盘,电话接通——
“安宸,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的电话?”很熟悉的声音,可端木木仍怔愣了一秒才辨出这声音,是蓝依然。
“安宸,我不要呆在美国了,我要回去,我好想你……”娇濡的声音如同新出炉的甜品,腻的让人不舒服。
端木木不说话,只是在想怪不得这段时间看不到蓝依然,原来是被冷安宸送出国了,可是这样又如何?那个女人还不是一样惦记着他?
顿时,她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似乎已达谷底。刻位宸们。
蓝依然在那端听不到回复,声音多了抹急切,“安宸,你在听吗?安宸……”
“是我,”端木木出现出声,然后又补充了句,“很抱歉让你希望了,我不是你想的男人。”
端木木的声音将对面的蓝依然吓到,那端立即噤了声,只有轻微的呼吸隔着电波传来,可只是片刻,那端的蓝依然就开了口,“安宸呢?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定是你缠着他,他才不给我打电话,也不来看我……”
义愤填膺的陈辞和谩骂,仿佛端木木才是小三,而蓝依然才是正牌夫人。
端木木不想和她吵,可是也不想一开口就招来这样的谩骂,她冷声警告,“蓝小姐你嘴巴放干净点!”
蓝依然这段时间被冷安宸冷藏在异国他乡,早就一肚子委屈,现在听到端木木这样说,更是忍不住了,“我就骂你怎么了,你不要脸,你下贱,你勾引我的男人……”
端木木握着电话的手指根根手指,最后手背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嘴唇更是气的微微颤抖,她不伤人,可是人却伤她,如果再做沉默的羔羊,那她就真成软柿子了!
明明蓝依然偷了她的男人,现在居然还公开和她叫板,如果不给她点颜色,她还真是当端木木是病鸭子一只!
端木木脸上的怒气一点点消散,尔后被轻浅的笑代替,那样的轻屑,“我勾引你的男人?蓝依然你说话之前也不用大脑吗?也不怕闪到你的舌头吗?冷家族谱上有我端木木的名字,可就是没有你的……要说咱俩之间真有不要脸的,那也是你而不是我,还有我现在要告诉你,不管你和冷安宸有多相爱,不管你们多么伉俪情深,可你的身份也只能是见不得光的小三……就算有一天我们都死了,他的墓碑旁边躺着的尸体也不会是你,所以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