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苏州城内出产的纸张!老朽在苏州城里面呆了四十多年。决计是不会看走眼的。”漱玉斋的王老掌柜看着那张信笺。非常确定地回答道,语气之坚定,不容置疑。
“哦?那王老先生能否相告。这信笺在哪里才能买到呢?”我追问道。
王掌柜捋着银白的胡须,微微笑道,“这信笺在市面上怕是买不到的!“
“老先生何以如此确定?”我有些惊异地问道。
“大人你才来到苏州任上,有所不知啊!”王掌柜摇晃着脑袋介绍道。“苏州城做纸张生意的也不在少数。足足有二十多家。其并不乏质量上乘的纸品,但却做不出如此细致的信笺来。你且细看这封信笺。青花为底。色带金黄,拈在手久了,就会染上一丝淡淡的桂花香气。这可不是一般地纸品,乃是上好的醉花荫呀!能够出产这种品质的纸张地商号,普天之下,绝对不会超过十家。而且大都是享誉数百年的老字号啊!”
“原来如此啊一代捏着那张信笺。凑在鼻端轻轻地嗅了嗅。果然觉得有一以四幽的暗香浮动,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果然是好纸品,不由得叹了一声道。“唉。如此说来,究竟是哪一家出产,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啊!以这些商家的实力,发货必然众多。怎么也追查不到是谁买走的。看来我原先的想法还是有些过于幼稚了!”
“那却未必——”王掌柜神秘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偏巧大人所持的这一封信笺,又是与别家不同地!大人请看——”说罢将那封信笺取过,对着太阳照射起来。
春日的阳光相当和煦。我眯缝着眼睛。将那封信笺迎着太阳光线看了又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不由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老掌柜想要让我看些什么,于是很疑惑地看了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大人没发现这纸另有玄机么?隐约之间。似乎有座小岛地样?”王老掌柜见我不开窍,忍不住进一步启发道。
“哦,你是说这个水印啊?哪又有什么奇怪呢?”我明白了王掌柜所指。认真地看了看哪个小岛形状的水印,仍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王老掌柜似乎是不堪我的愚钝,以手覆额,低低地了一声后。有些不满地叫道,“大人啊!你可是一榜状元。京师有名的诗词大家!即使我们江南偏僻之地,也有大人你地诗词传唱。词坛之。自后主之后。谁人可与大人你匹敌?你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呢?”言下颇有些深受打击般的唏嘘。
我不好意思地回应道。“我一向不太讲究这个。还请老先生多多指教了。”
“大人过谦了!老朽却没有想到你已经超脱了凡物的羁绊。已经迈入大家的境界了!可是大人既然知道这是水印。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水印之术。普天之下只有岭南宋氏才会使用呢?这可是他们家的不传之秘呀!”王老掌柜见我一副谦和地态度,也很客气地解释道。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了,还请王老先生为我解惑。”我拱手请教道。
现在我有些明白了,原来水印技术在当时还属于是超级机密,被行业垄断的那种,因为我在后世见惯了各种印制着水印的钞票和纸张证件什么的,所以一看之下并没有觉得有何新奇,以至于错过了这个最重要的环节,被老掌柜给笑话了一通。
“岭南宋氏在前些年经历了兵火之后。经营惨淡。事业早已一落千丈。已然没有了往日的气派。传闻宋氏的传人。最终在太湖地洞庭山上隐居下来,靠着祖上传下来的技艺度日,这张信笺嘛,显然是新近制作的。若是老朽所料不差,恐怕就是从岛上传过来的啊。”老掌柜非常笃定地断言道。
“洞庭山啊——”我沉吟起来,看来这失窃的东西,还是与水寇们脱不了关系哪。
老掌柜接着补充了一句道,“就这一张普通的醉花荫信笺,所费就超过了两百钱,再加上这秘而不传的水印在上面,价值可是要有一两银之多啊,绝对不是普通人所能消受得起的,同大人鸿雁往来的人,可不是等闲的人物呢!”说着一双老眼在我脸上搜索着。企图揣摩出什么端倪来。
“多谢王老先生了,本官如能有所斩获,都是拜老先生之赐。”我再三感谢道。
“岂敢岂敢,老朽只是据实以答罢了,万万不敢居功的,大人如此抬爱。实在是愧不敢当啊——”王老掌柜连连谦辞道。
辞别了王老掌柜,我回到府,这时却见到那侍卫李若虚正候在前厅外面,见我回来后,立刻迎了上来拜见。
“呵呵,你来的倒早,本官原以为你还在宿醉未醒之呢。”我戏言道。
“大人召见。属下岂敢贪杯误事。”李若虚朗声回答道。
“恩,不错。”我看他神清气朗,一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样。丝毫没有酗酒饮乐过的迹象。心有些赞许。不由得点了点头。我在苏州府,也是要培养一些肯为自己尽心办事的地头蛇的,眼前此人办事利索。人看上去也有几分精明相。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道根底究竟如何?于是我问道。“若虚。你是苏州本地人氏吗?家景况如何啊?可有需要本官帮助的地方?若是有。不妨说出来。”说完就仔细看着他脸上的变化。
“多谢大人体恤属下。”那李若虚见我一个地方大员居然关心起他这么一个府小吏的生活琐事来。不由得非常感激。道了声谢后方才答道。“属下确是苏州人士,家原来是开钱庄的,后来景况变化,因为兵火连年,家道落,家的弟,大多自谋生路去了。属下蒙前任知州大人提拔,赏了份差事糊口,日还算过得去。”
“哦,是这样啊——”我沉吟起来。仔细地打量着这位精明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