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潮暄的表情倒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缓缓长呼吸了一下,然后说:“别搭理他,他是个花花公子,被他.妈天天追着叫他正经点的那种,周程都比他靠谱一点。”
池久听忍不住想笑:“哎,那好歹是你表弟吧,就这么跟我这个外人面前埋汰他?”
“就是因为他是我亲表弟,打小一起长大的,我才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实际上真不行。倒不是他有多坏,只是对待感情确实不算个好的。”傅潮暄说着想了想,又接着道,“我平时也不对人说他的坏话,我姑姑嫌弃他的时候我还多少要帮着安慰两句,这不是他都勾搭到你面前了吗,我跟你说清楚,免得你被他骗。”
“不至于,糊弄不到我头上。”池久听失笑说,“我混酒吧夜店的经验不一定比他少,没吃过猪肉不可能没见过猪跑,我见识过的各色各样的人还挺多的。”
傅潮暄听完点点头,同时在心里想着,下次见到傅沅的时候要告诉他,说池久听形容他是猪,让傅沅放弃哄骗池久听的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池久听看了看傅潮暄,突然很好奇起来:“哎,傅总……傅潮暄,你一个发小周程看上去吊儿郎当也不怎么务正业,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也不算个好人,还有那位一直在赔钱、叫叶千的导演也是你发小,现在又请了我这么个不干实事的吉祥物员工到你家……你身边的人都这么个调调的吗?”
傅潮暄:“……”
第十八章
“谁说你是个不干实事的吉祥物了?”过了会儿,傅潮暄勉强开口说,“你想当吉祥物不做事,问过我这个发工资的老板了没?我家那么大两只猫和狗,有的是事情叫你做。”
池久听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得了便宜老老实实卖乖点头了:“好的老板,我会兢兢业业努力工作的。”
傅潮暄清了清嗓子。
“其实……我发小也不都是不务正业的德性。”傅潮暄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的,免得池久听在心里默默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去,“小时候都住在同一块地方,房子挨前靠后的,刚好我们这一辈孩子好些年纪都差不多,基本都是一起长大的,上学也是同一个学校,高中之后班级才分开了。除了少数几个之外,现在大家都还保持着挺近的联系。”
“周程安安心心在家啃老啃他哥,叶千导出来的片子回回都赔钱也是在靠家里接济,傅沅玩音乐,吃住在家的情况下勉强混个温饱。玩归玩,总的来说有家里兜底,但不是那种特别纨绔给家里添麻烦的子弟,对待感情不那么慎重,但也不会玩弄别人的真心,就是……彼此心知肚明互相玩那种,和真的人渣富二代还是不一样的。然后么,除了他们仨之外,我们其他人情况都还算行。”
傅潮暄慢悠悠的:“我成年之前就帮着我爸妈处理傅氏的业务,大学一毕业就完全接手了过来,两年后在出差的路上出了车祸,我爸妈礼貌性表示一下愧疚,然后推荐我考虑组建经理人团队。我觉得这个建议还比较可行,这两年慢慢实施下来效果不错,除了少数重大紧急项目之外,这半年来已经基本不会加班了,也不用天天都去公司,一般去了公司也不会有太多事。所以你看着我好像不太忙,但我实际还是做了不少事的。”
听着傅潮暄的话,池久听眨了眨眼:“那个……稍稍打断一下可以吗?其实,你不用这么详细跟我解释你和你发小的情况的。”
“我刚刚那话就是很随意的一个调侃,不然我不会把自己也说进去,而且只是对着你调侃一下,我不会跑到你发小面前说他们不务正业的,你不用担心我以后遇到你发小了乱说话,以致于影响你们的发小情?”
傅潮暄顿了顿:“……我不是担心你乱说话。”
池久听偏了偏头:“诶?”
只是不太希望被你误会,哪怕听得出来你只是在调侃、并没有上心,但还是想顺便解释解释……傅潮暄品了品自己的这种念头,然后觉得不能跟池久听实话实说……这种“担心被误会”,好像有点暧.昧了。
“算了。”傅潮暄说,“我的意思是,其实是我自己现在很想说话。看在我特意来接你搬家的份上,你安安静静当个倾听者就行。”
闻言,池久听“唔”了声,点点头:“也行。”
于是傅潮暄想了想,决定做事不能半途而废,说话更不能说一半不说了,他要继续跟池久听介绍他的发小们。
“除了周程他们三个之外,我平时来往得比较近的还有三个发小,都是那种知道对方常住在哪儿、能到对方家里攒局小聚的关系。是一个男的,还有两个女生,年纪都差不多,他们的名字……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介绍吧,现在说了也不怎么好记住,名字多了反倒混乱。”
“其中一男一女是对情侣,从高中开始分分合合数次,基本上三天一小分、五天一大分,但你要是真让他们俩分手算了,他们能联合起来揍说这话的人一顿,然后继续闹冷战,周程和傅沅都因为这个原因被他们揍过。叶千曾经以他们俩为原型拍了部爱情片,走家里的路子勉强上映之后被喷得体无完肤。于是叶千也被他们俩揍了一顿。”
“还有个女孩子是画家——跟叶千和傅沅不一样,她是真的画家,业内还算有名气,从小学画,现在自己经营着一家画廊。自从她不再听叶千的忽悠,往叶千的剧组里投钱之后,画廊的收益就很漂亮了。”
傅潮暄语速不紧不慢的,说话的语气也挺有趣,听得池久听忍俊不禁,最后对傅潮暄说:“听上去你从小到大身边挺热闹的。”
傅潮暄唇角微扬:“这确实是……你呢?方便分享一下你的童年吗?”
池久听眨了眨眼,忍不住想……傅潮暄这又对人分享,又想要听人分享,好像很孤独很想跟人交流,可是傅潮暄看上去不孤独啊,而且他有那么多发小,怎么也不至于找不到人说话。
稍微琢磨了下,池久听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个“替身”的隐藏身份……可是这就更不对了,有事没事谁有必要好奇一个替身的过往人生啊。
算了,琢磨不清楚就不琢磨了。
池久听想了想回道:“我的童年挺无聊的,不是我不想跟你分享,是真没什么可说的。”
不管是剧情里的炮灰“池久听”,还是眼下的池久听,都适用于这个说法。原剧情中,原主从小就没什么朋友。
而池久听本人,在原来的世界虽然有钱、有一起招猫逗狗混夜店的狐朋狗友,但总的来说就是一起玩的普通朋友而已,认识时间不短但还是不交心的那种。只是大家都是花着家里的钱混日子的少爷子弟,同时混日子归混日子、不会做什么踩线的事,三观上没有特别相悖的存在,所以时不时就凑到一起浪费浪费时间。
“不过,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多少也要跟你分享一点事吧。”池久听说,“我跟你说说我大学毕业最后那十来天的情况吧,挺惊心动魄的。”
闻言,傅潮暄点点头。
池久听继续道:“周程要是查过我大学时期的情况并且跟你说过的话,你可能也知道,我大学期间出勤和成绩都不怎么样,到了快要毕业的时候论文都还没写好,还有六七个课程的补考。论文一辩都过了,我才开始写论文。”
“好在我的论文指导老师人很好,也很负责,为了我写论文的事,我导师差不多最后有一周的时间从早到晚陪我泡在图书馆里,有其他学生找人都只能约到图书馆。导师也很严厉,我第一天连最基本的专业理论知识都回答不出来,被导师直接拉到图书馆的室外平台骂了十分钟……我直接社死。”
现在回想起来,池久听都还很希望能回到那个时候,多少往自己脸上遮个口罩。
“那段时间吧,毕业届的学生在学校里拍照留念,图书馆室外平台是重要打卡地,同时还刚好进入了其他年级的考试周,图书馆里全是看书刷题的。原本露天平台上到处分散着背课件背专业书的学生,我导师把我叫到外面一通痛心疾首的输出,于是同一楼层和楼上楼下靠得近的都往我这边看,我当时就觉得可以去死一死了。”
闻言,傅潮暄忍不住低笑了两声。
池久听轻啧了声:“这还不算什么,我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发现自己被投稿到校园墙上了……虽然给我的脸打了码,但我的舍友们很容易就认了出来,我不仅没收到安慰,还收到了无情的嘲笑。”
“那天之后,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拉斯韦尔的‘5w’理论了。”池久听说着回忆上涌,忍不住就叹了一声,“不到十天的时间里看了不计其数的中英文文献,整理过往官方的报道和数据资料……毕业那天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做和这个专业相关的工作,还是刑法比较适合我。”
池久听穿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是学刑法的,虽然他没打算认认真真去干律师这行,但在校期间该上的课程该考的试都是好好做完了的。
但相比于“刑法学”,傅潮暄听到“刑法”这两个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之前在网上看到说“轻松来钱快的路子基本都写在刑法里”这个“刑法”。
于是傅潮暄忍不住对池久听说了句:“你说过你是个遵纪守法的人。”
池久听奇怪的瞅了他一眼:“我当然是啊。”
傅潮暄又说:“你需要钱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可以……提前预支工资给你。”
池久听只好点点头:“好的……谢谢老板?”
第十九章
回到傅潮暄家所在的君行园,进了小区大门之后,傅潮暄放慢车速,一边往前走一边跟池久听大致说着小区内部的结构。
详细到如果有快递的话,物业人员会帮忙放到家门口的储物柜处这类事情。
到了傅潮暄家之后,在进门之前,傅潮暄先把池久听的指纹和面部信息录入到了院门和正门的智能门锁系统当中。进门之后,傅潮暄先把家里的无线网络账号和密码告诉了池久听。
是个很贴心的老板兼房东了。
池久听把行李放到了二楼他的卧室里,下楼的时候听到傅潮暄正在跟人打电话。
“你们过来干什么?”傅潮暄姿态放松的靠在沙发里,膝上趴着柔软漂亮的布偶猫,“我今天没空接待你们。”
说话间看到池久听出现在一楼客厅里,傅潮暄便指了指摆在茶几上的果盘和零食,示意池久听自取。
电话那头是周程他们好几个人,被傅潮暄拒绝了也不放弃:“不用傅哥你特意接待,我们就是过去看看猫看看狗,傅哥你做你的事,给我们开个门就行。”
傅潮暄觉得他们奇奇怪怪的:“今天周末,你们没正经事做吗。”
“我们能有什么正经事,天天过得都像周末……潮暄哥,你今天很奇怪啊,以前从来不拒绝我们到你家的,你是不是家里藏了什么了?”傅沅抢过话说。
傅潮暄还是慢条斯理的语速:“以前你们没这么迫不及待过,一般而言你们也更乐意在叶千那儿聚聚,还是头回这么积极想组团来我家,打什么算盘呢?”
池久听撕开一包薯片,咬了一口,清脆的声音吸引了趴在地上的哈士奇。摇了摇尾巴,哈士奇不高不低的叫了一声。
“哎!是咱们家哈哥在叫吧!”周程赶忙对傅潮暄说,“一听就是孤独了,想我们这些哥哥姐姐了,傅哥你就让我们去吧,九思姐今天难得有空,我刚刚都问过了!还有沈绘和季宵元,刚吵完架和好,再不见面他们就又要吵架了,他们吵架的时候最烦人了。”
叶千也在那头鼓动。
这几个家伙这么热情,一看就目的不纯。
傅潮暄想了想,把手机从耳边稍稍拿开了一点,微微捂住收音的地方,问池久听:“我发小他们想晚上过来聚餐,你介意吗?”
正在吃薯片的池久听闻言眨了眨眼,有点迟疑的反问:“你特意问我的意见,总不能是想要我帮忙做饭吧?”
傅潮暄:“……算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