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恪也是初次闲逛西市,若非容奚相邀,他断不会来此。
丝帕尚未触及他身,他便利落避开,任由丝帕落地,遭人踩踏。
陈川谷见之,颇为同情那位小娘子。
几人穿过人流,至坊市安静处稍作休息。
此处地段不佳,人流极少,店铺皆清冷无客,掌柜俱愁眉苦脸,彷徨度日。
容奚抬首望去,见匾额斑驳,门扉处久经风雨摧残,未曾换新,心中蓦然一动,不由抬步进入。
秦恪、陈川谷自然跟随。
掌柜见三人身具贵气,忙强打精神,笑道:“三位郎君尽管瞧,价钱都好说。”
店中俱为杂货,日常用品皆可得见。
容奚转溜一圈,忽问:“掌柜贵姓?”
“免贵姓杜,小郎君有何吩咐?”杜掌柜笑眯眯问。
他见容奚面善,无端生出几分好感,遂笑容极慈祥。
“此店为杜掌柜所有?”
杜掌柜连忙摇首,“小人只是替主家看守铺子而已。”
容奚展颜笑问:“敢问您主家是?”
杜掌柜略犹疑后,叹道:“主家姓章。”
“章?”容奚环视铺内各物,继续问,“不知此铺面月入利钱几何?”
若是旁人,闻言定会恼怒,哪有这般直白问人利钱的?怕不是为了砸场子罢?
可杜掌柜见容奚神情,并无找茬之意,遂问:“不知小郎君尊姓大名?”
容奚眉目弯弯,笑意弥漫眼角,温声道:“免贵姓容,族中行一,母姓章。”
姓容,母姓章,族中行一。
杜掌柜脑中顿如轰雷炸响,他怔怔瞅着容奚半晌,终明白为何方才会觉面善。
“恕小人眼拙,未认出大郎君!”
他诚恳躬身行礼,简直热泪盈眶。
容奚将他扶起,温声道:“杜翁不必见外。我心有困惑,想向您请教。”
杜掌柜哪敢怠慢,忙道:“郎君若不嫌弃,不妨随小人去后头饮些茶水,二位贵客也请赏脸。”
得容奚同意,他迅速关门歇业,引三人至后屋,一一奉茶。
“杜翁不妨一同入席?”容奚诚挚邀请。
杜掌柜应声跪坐,忍不住问:“郎君应在临溪祖宅罢?”
“此次入京有要事,”容奚笑问,“我方才穿行坊市,见章氏数间铺面,皆以新人换旧人,这是何故?”
秦恪与陈川谷心中忽震,原来容大郎游逛坊市,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心有成算。
章氏为商贾,在时人看来,与尚书结亲,实在是高攀。可当初若无章氏钱帛打点,容维敬晋升之路并不会这般顺利。
容奚生母为独生女,章氏名下铺面皆为其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