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翁,取尺测距。”容奚仔细吩咐。
刘和依言测出距离,容奚记下,又换一镜。
如此反复,数据皆被记录于纸。
完毕后,他以笔描绘,遂携图纸,乘车至姜氏铁铺,见姜卫平,说明来意。
姜卫平自不会拒绝,也不问作何用处,只言三日后可成。
是时,容连收到一封信,来自盛京。
看信封笔迹,必是梁弟。
他远至临溪,一为读书,二则为躲避梁司文。然不过静心几日,方才见信时,却激动非常。
离京之时,未与梁弟道别,也不知他信中可有埋怨自己?
“二郎君,您不拆信瞧瞧?”洗砚见他沉默不动,不禁问道。
容连置信于案角,似不欲看信。洗砚观他神思不属,怕打搅到他,遂离屋关门。
反正如今有玻璃窗,关门后书房依旧亮堂。
及他离后,容连手捧书册,却根本无心读书,余光落在信上,心里像猫爪挠似的,被它勾去了心魂。
半晌,他终憋不住,伸手展信。
本以为会是一番抱怨之言,未料竟关乎容府。他细细观之,越往后,心中越发沉冷,双手微微颤抖。
原来阿兄欺辱梁弟,是因四郎威胁之故!
当日他没去宴席,后得闻消息,归家见阿兄鼻青脸肿,以为是梁弟怒极之下,教训所致。
未料,竟是四郎不顾手足之情,以暴力和遗物逼迫阿兄做出那等恶事。
梁弟被牵连,最为无辜。阿兄受威胁恐吓,后被遣至临溪,虽非君子所为,然情有可原。
四郎方为首恶!
思及阿兄数月来遭受的污蔑,被抢夺生母遗物的哀痛,容连心中顿如岩浆翻涌,自责痛惜至极。
他猛然起身,冲出屋外,就要去寻容奚。
恰逢容奚归宅,两人相遇,容连顿时拦住容奚去路。
“二弟?”
先前清高自傲之态消逝不见,容连抿唇不语。他重新细细打量容奚,见他神情悠然宽和,目光清澈温柔,哪有半点猥琐狎昵之态?
为何之前阿兄解释,却无人相信呢?或者说,无人愿意给阿兄解释的机会。
他手握书信,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弟为此前之偏见,郑重向阿兄道歉。司文已于信中言明,阿兄是受四郎所迫,方行那等事情。”
见容奚神色微讶,他继续道:“家中未听阿兄申辩之言,与外人同斥阿兄,弟深感惭愧。”
容奚终于知晓他话中之意,正色道:“二弟言重。当日你赠银之情,我铭记于心。”
若非容连,就凭容尚书只予他一箱书,原身也到不了临溪。
容连听闻,心中愈发沉冷。阿兄仅提及自己,未言阿耶母亲等人半句,是否已然生怨?
“阿兄此前雇冯工运送玻璃至盛京,是送往何处?”容连忽轻声询问。
事到如今,他已不再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