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屈含怨地看着车壁,心里患得患失,不觉又想起了顾淮川——当年他是顾淮川的心爱弟子,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哪怕自己修为差一些,私底下有人非议,可当着自己的面,哪怕司马凌这样的外派掌门不也是温柔体贴的?
若非他这么可靠,自己也不会轻易吐露当年的杀父之仇,想尽办法为他攻伐清霄门提供便利了。
方念眉间萦着愁色,瑟瑟如风中残荷,鸾车里的司马凌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神色心思其实都在司马凌眼里,可现在顾淮川已经死透了,天地门的下落他也找不出来,他的价值就去了大半儿。要不是还要留着这么个人诈一诈江清源,他可能连随在车后的这个位置都拿不到。
他还不如那个惊鸿一瞥的黄衣女修更让人有探究的欲望。
可惜顾淮川是个剑修,剑光飞遁本就比鸾车快上许多,更何况司马凌还非要带上那么多弟子前呼后拥,摆他大派掌门的派头。他命令鸾驾转身追上去的时候,顾淮川的飞剑就已长驱而去,划破层层云霞,在空中连抖了三道s型,连方向都追踪不着了。
顺着薄棠山脉飞行许久,远处一片杀伐声忽地撞进了他的神识网中,顾淮川连忙按剑飞了过去,远远便见到一群修士在空中轮战一个青袍白发、神色疏狂的青年剑修。
那人寡不敌众,身上的伤也不比几在前的他轻多少,可眼中光彩极盛,嘴角挂着一丝狂傲的笑容,高声道:“嘿嘿,说什么我勾结顾师侄夺取清霄道宝,分明是你们等不要面皮的小人妄图杀人夺宝不成,反过来栽赃陷害我们罢了。罢了!天底下的道理原也不是说出来的,你们今日若有本事杀了我,这些罪名由得你们编,若没这本事就别在江某面前乱吠!”
眼看着他上下四方都给人围住,顾淮川心里又感受到了门派惨遭覆灭时的痛楚,咬紧牙关,回头跟邵宗严说:“道友在这儿稍站一站,我过去帮师叔……”
邵宗严主动从剑上跳了下来,掏出晏寒江那把鱼鳞伞架在肩上,体贴人意地挥了挥手:“你去你的。”我就跟在后面保护你。
话还没说完,顾淮川便点点头,化作流光冲入战阵,在空中转了一圈,削断了从背后攻来的数件法器。在他身后,邵宗严持伞而立,为了掩饰身份并没拿出斩运刀,而是低调地提着一枚从仙宫里寻出的上品法宝紫鳞刀,刀身若隐若线地缠着一条紫龙,龙威隐隐散出,逼出一片能让他们立身的缝隙。
江清源感应到熟悉的真元气息,挡下面前的一轮攻伐后便回头看去,想知道是哪位同门救了他。这一转头恰好看到救了自己的人露出原身——也是金丹八重修为,却不是门中任何一名弟子,而是个陌生的黄衣女修,眼中清光湛湛,杀机四射,横扫过场中所有修士,最后朝他抱了抱拳:“江师叔,弟子有要事禀告,咱们先杀了这些人,找个地方细说。”
好脾气!爽快!合他的心意!可是他怎么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他们门派里还有这样一位女弟子?
……该不会是哪位师兄弟在外面的沧海遗珠吧?
他心里霎时间转过许久乱糟糟的念头,围在外头的那些人却不会给他时间胡思乱想。为首的道玄门长老冷哼一声,挥了挥手中拂尘,冷声吩咐:“别让他们拖延时间!抓住那个黄衣女子,说不定她有顾淮川和天地门的下落!”
顾淮川手中长剑一划,真元透入剑中,那些污了剑光的丹药药力被剑气冲得纷纷散去,一道极耀眼的清光就在空中爆开。
那种剑光这群人在之前的轮战和追杀中都见过许多次,清光爆开时,一个名字就浮现在他们识海中。江清源身为师叔,更是一眼就确定了那柄剑的归属,张口便要问他与顾淮川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