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鹿血。”一道淡淡清冷的声音不知从何响起,吓得方励腿又有点软。幸好他是面向料理台站着的,腿刚软就看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人——那是个只有他一只手高的小人儿,长发用苹果梗挽成道髻,正挽着袍角坐在一堆剥好的栗子上。
在他面前放着个小白瓷碟,碟子边上堆着洁白如雪,表面挂着一层红油的细碎鱼米。旁边还放着几块浓油赤酱的碎肉丁和栗子碎,还有切成小块的鸭皮,一小堆泛着油光、似乎是用肉丁和香菇炒的米饭。
原来是嫂子!这么小小的身子,还一脸严肃地吃东西,吃得满嘴都是油,真太可爱了!邵哥真不愧是好男人,知道嫂子这样不方便跟外人吃饭,特地先做好了拨给他吃!方励抓紧碗站稳了,尽量严肃地朝他点了点头:“晏哥吃着呢?这是鹿血?这个世界也有鹿?我早怎么没买着……”
晏哥拿厨房纸擦了擦嘴,依然严肃地答道:“这是从别的小世界带来的,新鲜鹿肉,刚放的血,给你补身子。”
邵宗严在新锅里烧上热油,把蒸好的鹿血倒出来切块,朝晏寒江笑了笑:“晏兄你也尝尝这些鹿肉鹿血,你底子寒,吃些温热的东西也有好处。”
“嗯,你也尝一块这个。”晏寒江一抖袖子,就突然出现在邵宗严面前。刚刚在锅里洒下花椒,翻滚的椒香随着油烟一起升腾上来,被他一踩,在空中形成了一朵小小的黑云。那朵越积越厚,像真的云一样承托着他的身体,让他能稳稳地站在那里,用牙签扎着一块鹿肉送到他嘴边。
邵宗严张嘴咬了下去,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头顶,亲昵地说:“晏兄你先吃,我这边还差几个菜呢。顾客伤得那么重,这一天也没吃上正经东西,还在医院受了惊吓,我先给他补补。”
邵哥还想着我!没被美色迷得忘了兄弟!方励感动地把半碗板栗烧鹿肉都扒拉进嘴里,硬顶着那两人之间闪瞎眼的光芒在旁边等着新菜出锅。
邵宗严却是嫌多个人碍事,拿炒勺指了指桌上做好的菜,招呼方励:“你先把鸭子和鹿肉端上去吧,晏兄爱吃水煮鱼,我给他多拨一点再端出去。”
别说是多拨一点,就是都留给那个小娃娃似的嫂子他都舍得!
方励一手端着一盘菜,愉快地哼着歌儿从厨房出去,却对上了言松父子略带严肃的脸庞。言闵不等他撂下盘子就问:“你真的没下药?我们刚得到消息,谭家向军部提出了控诉,说你在医院里向谭轻羽下毒,还打晕了宋陵,陷害他们私通,只是毒性隐蔽暂时没查出来。医院还提交了视频,证明事后你抱走了下药的锅,畏罪潜逃,军部要你过去接受调查。”
方励放下盘子,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换成了一种嘲讽似的神色,慢慢坐到沙发上,哂笑着问道:“还有什么?他们是不是还说邵哥是星盗团成员,跟我早就有勾结,我跟言松俩人就能清剿星盗就是和他有利益交换,以后指不定在什么地方要出卖联盟的利益呢?”
言闵摇了摇头,皱着眉说:“是谭轻羽手术结束清醒过来了,亲自指控的你。宋陵现在还没醒,谭家现在抓着那口锅不放,说毒是下在锅里的。这场官司打起来就是个拖死人的泥潭了,你现在风头正盛,本来可以塑造成国民英雄的。摊上这种说不清的案子,谭宋两家又要全力打击你,军部也会压一压你,将领最好的时间都要拖过去了。”
言松冷哼一声:“他们也没证据,咱们还有医院的检查报告为证呢!”
毒药是洒在宋陵脸上的,跟谭轻羽有半毛钱关系?方励嫌恶地撇了撇嘴,深深看着那盘八宝全鸭,冷冷道:“让他们告去。也不打听打听本大神是干什么出身的,无论是团战还是单人pk,爸爸什么时候不录屏了!”
拿起筷子在桌面上轻点了一下,夹起一块切好的八宝鸭放进嘴里。鸭皮过过一道油,炸成枣红色,比单纯炖煮的更酥软多汁。肉炖得脱了骨,夹起肉来骨头就自然脱开了。肋条底下露出混了碎核桃、香菇和腊肉蒸的糯米饭,亮晶晶地泛着油光,却不太咸,正好配着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