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玉凤乃是前任甘州总兵之子,他全家遭难后,我待之以亲子之礼。如今拜你门下,待时机成熟之日,甘州十万驻兵只需你振臂高呼,便可任君驱使,以筑大业。
细细斟酌,所谓筹谋,抵不过时事变换。
大端正值数百年之风云巨变中,风诡云谲之势便是倾星阁之凝善也难完全推演全貌。
权欲虽美,不过虚妄。
人生在世,自有追求。
莫辜负了江山,更莫辜负了民心。
我虽去,你却在。应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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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渊心中剧痛,只觉得难以喘息,他不由得攒紧那几页信笺,信笺在掌心被捏皱。
他急促喘息,过了许久他才声音沙哑,低声问阚玉凤:“这是什么?”
阚玉凤已泪流满面。
“老王爷生前唯愿郡王平安 ”
“我问你这是什么?!”他打断阚玉凤的话又问,“这信的内容你知道?”
阚玉凤回:“是。”
“你呢?!”他问陶少川。
陶少川哭着回:“知道。”
“我等临行前,王爷便对我劝导,让我辅佐郡王离开宁夏,又要护殿下周全。”阚玉凤说,“老王爷对郡王舐犊情深。”
“你知道。”他对阚玉凤道
“你知道。”他又指陶少川重复这三个字
陶少川泣不成声,羞愧跪在地上垂首。
最后,他回头,缓缓看向谢太初,笑了一声:“你呢?你也知道?”
“我知道。”谢太初说。
“从甘州来宁夏,也就是除夕后,正月里……如今已经惊蛰。中间整整月余啊。明明可以做些什么,明明可以挽救福王。可你们呢?一个两个知情不报冷眼旁观。才有了今日这般的险情!”
他最后几个字吐出后心口闷痛,眼前顿时花了,一个踉跄几乎没有站稳。
身后有人轻轻托住了他的胳膊,扶住他的腰。
他喘息片刻,便听见谢太初说:“福王对殿下的情义,信中展露无疑。殿下应听从规劝,节哀顺便。”
“节哀?”他重复了这两个字,只觉得怪异,然后轻轻挣脱了谢太初的扶持,步伐不稳,走了两步晃晃悠悠站定后抬眼冷冷看他。
“还未有丧讯传来,便要我节哀。人未死便要就地掩埋。你们做得到,我做不到!”
他一拽马鞍,翻身就上了大黑马,甩鞭往贺兰山方向而去。
众人呆了片刻。
“这怎么办?”步项明问。
谢太初亦翻身上马,道:“你带大部队回宁夏镇,我去追。”
说完这话,他便已驾马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