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桌子上摆着两只碗,两双筷子,还有一大碗肉汤。
谢太初仿佛神人。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百,竟然也能让他过出这样的日子。
赵渊震惊。
谢太初正在用木勺将炖烂的猪肉盛出来。
“殿下来吃饭吧。”谢太初道,“今日简单些,只有猪肉。明后日我再想办法找些青菜。”
他将碗端到赵渊面前。
肉香四溢,肉汤鲜美。
赵渊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碰着那碗暖暖的肉汤摇了摇头。
“我、我不太会做这些……许久没吃肉了。”他说完这话,有些羞讷,连忙端起碗来喝了口汤,然后他有些诧异。
“……没有放盐?”
谢太初嗯了一声:“借不到。”
“可宁夏后卫不就有盐池吗?整个宁夏的盐都自那里而来,还是鞑靼人经常袭扰的地方。”
“官盐难买,私盐价高。”谢太初道,“盐户都吃不起盐,何况是普通百姓。殿下忍耐一下,我再想想办法。”
“以前锦衣玉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挑三拣四……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赵渊低头看那碗肉汤半晌,接着捧肉汤一饮而尽,又细细咀嚼将猪肉咽下肚子里,这才抬头对谢太初道,“民生艰难,原是这般。”
赵渊眼神清澈。
便是不久前刚遭了人生大劫,却依有悲天怜人之态。
过往种种改变了乐安郡王,也重塑了他。
这样的赵渊他从未见过,从未认真品酌过,却历久弥新,洗尽铅华。
“真人怎么如此看我?”赵渊有些不解,“是我见识浅薄吗?”
“不。”
谢太初稳住心神,收拾了桌上碗筷,又为赵渊仔细洗漱,待他入睡后,为他盖上自己的道服,这才合上大门,自行离去。
大黑马等了他好久,已经不太耐烦。
整个村落都陷入寂静黑暗之中。
谢太初牵马急行,等到了村外一个倒塌一半的废弃房屋进去。
只剩下一半的房檐下铺着一层稻草。
雪从空中落在地上。
谢太初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来。他跪在地上急促喘息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捞了把血擦干嘴角,盘腿坐在稻草上,运功克制体内乱窜的无量罡气。
破了无情道,罡气反噬。
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稳住,却在刚才那一眼惊艳中破了功,罡气乱窜,几乎要逼他走火入魔。
勉强克制才没在赵渊面前出事。
谢太初再不敢乱想,运真气走大周天,专心致志,数轮循环结束,体内的躁动才缓缓平息。
他浑身冷汗,湿透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