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和缓地说出这一席话,子夜来很想不反驳的,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师尊,那就任由他这样欺辱我们延天宗吗?”
瞥了他一眼,薛明夜笑着摇摇头:“如果这就是欺辱的话,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几个好人。这件事便到此为此吧,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夜来,你只是涉世未深。”
说罢,他又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君如故:“如故,明日你与少辛同行。”
木然地听着君如故沉声应是,子夜来面无表情地朝师尊行了个礼,随即转身就走。
想想也是,反正薛明夜和君如故都不在乎,他何必多此一举?
虽是这样开导自己,但这股怒火到了深夜都还没能消下去。等应秋睡着后,子夜来遂掀开被子下了床,连外衣都懒得披,只想马上到外面透透气去。
推开门便见地上已覆盖了一层落雪,寒风扑面而来。子夜来就这样在檐下站了半晌,总算是觉得心里稍微平复了。
明明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离师弟远一点,但在发现有其他人想要对君如故不轨的时候,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他连多看君如故一眼都觉得是亵渎,凭什么那个毕弘敢做得那样明显?
想到这,子夜来忽然被从自己身上满溢而出的妒意给吓到了。
......不能再这样屡屡违背原则了,否则说不定又会因此而再死一次,他可不愿重蹈覆辙。
陷入前世的回忆里后,子夜来甚至忘了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冷,依然衣着单薄、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很快便打了个喷嚏。
正当他终于觉出了寒冷想要回屋时,那个不打一声招呼就骤然出现在面前的人顿时令他有些语无伦次:“师弟...?大半夜的,你怎么还不睡觉,是不是、是不是师尊责骂你了?”
君如故却摇了摇头,只是又一次用那种让人看不懂的眼神盯着他。
身上实在是冷得有些受不了,既然他好似没话要说,子夜来也准备转身回去了:“很晚了,师弟也早点睡吧。”
然而接下来君如故的举动却让他睁大了眼睛。
低头瞥见自己的衣袖被对方拽住,子夜来怔了半晌,这才不可置信地出声问道:“师弟,你这是......”
“你不冷吗?”
谁知君如故的下一句话却让人更加迷惑了。
转过头来打量了他好几眼,子夜来迟疑道:“师弟,你是不是发烧了?”
还有另一句话,子夜来没敢说出口,那就是他真的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君如故是被什么人给夺舍了。
见他表情复杂,青年顿了顿,到底还是慢慢地松开了手。
那一瞬间,子夜来莫名感到心里的某个地方也跟着空了出来。
再次望了他一眼,君如故这才淡然问道:“你今日为何要那样做?”
一听这话,子夜来就了然了:他会来找自己,也有可能是薛明夜的意思。
“我单纯认为,延天宗的弟子不该被当作谁都可以随意调笑的玩物,若是因此而得罪了流云门,那我也定会承担所有后果,你让师尊放心。”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子夜来义正严辞地说道。
周围安静了片刻,君如故忽然就微微笑了。
还未等子夜来愕然,就听他又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只是这样而已吗?”
对上他在夜色里隐隐发亮的瞳仁,子夜来只觉心慌无比,恨不得马上就进屋关门,仿佛他的视线已化为了实质,是张开的大网要将自己困于其中:“......对,当然只是这样而已。”
听到这个答案,又堪称柔和地笑了笑,君如故终于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这下子,本就睡不着的子夜来更加精神了,他哆哆嗦嗦地回到房里,翻出剩下的安神香就给自己全部点上。
直到蜷缩在床上后他才震惊地发现,自己险些就因为君如故那一眼可耻地起了反应。
......还好他进来得及时。子夜来无声地懊恼了一会儿,很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