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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元青身负皇命却以蒲家奴仆的身份,在灵堂前三摔孝盆,丢了皇家颜面。
皇帝不喜,将其扫地出门。
傅元青失了圣宠,如今如丧家之犬,躲在自家私宅里,惶惶不可终日。
“嗯。”傅元青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手里的书。
如今他坐在司礼监衙门里,一边听着杨凌雪同他叙述最近朝内的传闻,一边看着衙门大门,这边离内书堂也不算远,下了学,陈景自然是直接过来。
“还嗯。”杨凌雪把茶往桌子上一扔,不满问,“我说了什么,你重复一次?”
傅元青回神,看杨凌雪那眼神,有些心虚的咳嗽一声,半天才从刚才的耳旁风里找到几个字眼。
“传言倒也不算虚假。”傅元青说,“我让陛下不喜,出宫的时候陛下说了,最近都不想见我。其实这样倒是清闲……”
杨凌雪有些恨听不成钢:“你不知道刘玖趾高气扬成什么样子!凭着心意,竟然还拉了好些官员在午门外廷仗。一个奴才简直欺压到大臣头上来了。”
傅元青又抿了一口酒,笑了笑:“最近这些日子,都是早晨带着陈景一同入宫,我来司礼监闲坐,处理些宫掖杂事。陈景去内书堂读书。待后半晌便一同出宫。在樊笼里也久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倒觉得滋润。”
“……你怎么坐得住?”
“我倒想问问大都督,闲来无事总来太监衙门闲逛,也不怕传出去难听。”
杨凌雪得意一笑:“本大都督乃是陛下眼前红人,来你司礼监衙门,你应该蓬荜生辉才是,竟然还一副嫌弃的样子。喝了半天茶,一块儿点心都没有。太怠慢了吧?”
他一幅泼皮无赖的样子,傅元青也拿他没办法,对在外间候着的季茹道:“你便去后面膳房,拿两块茶糕过来给大都督。”
季茹之前被欺负后的脸伤基本好了,是个清秀的少年,听见傅元青吩咐,应了一声是。
傅元青又有些不放心,仔细叮嘱:“记得,只两块。”
“明白了,老祖宗。”
“司礼监掌印招待我竟然吝啬至此!”杨凌雪怨怼。
傅元青笑了笑:“说吧,今日来作甚?”
“你上次让我查那个翰林编修苏余庆,我查着了。”
“哦?什么情况?”
“说是之前内书堂选讲师的时候,翰林院那边便不肯出人,这你也定是知道的。于是便硬派差事,拉了好些壮丁。比如说修撰卢学贞,卢大人是不乐意的,还有十来位翰林官员也都不乐意。”
“这我知道。但翰林院官员京察【注1】考核中便有这么一项,就算不愿也得来。”
“这个苏余庆,就不一样。乃是自愿报名的。”杨凌雪道。
“哦?自愿来内书堂讲课乃是解了翰林院的难处,并不至于得罪上司,当了这么多年的编修吧?”傅元青说。
“他得罪上司的地方乃是斥责了卢学贞等人上课敷衍了事浑水摸鱼。还曾在翰林饶学士处参奏过卢学贞。这便是大忌了。”杨凌雪说,“被卢学贞等人骂为阿谀奉承权宦之徒,是十足十的文娼、阉党。”
“……原来苏大人莫名成了我的党羽。”傅元青怔了怔。
季茹端了两块茶糕来,放在一个搪瓷的小碟子里,那茶糕不过铜钱大,小小两块,送到杨凌雪面前。
杨凌雪看了一眼没好气说:“我说傅掌印,现下可不光是苏余庆。连本大都督也因为替你在浦府面前开路被骂成阉党。谣传说跟着您傅掌印便可扬眉吐气一手遮天,吞田并地大肆敛财。结果您就给我吃两块茶糕?”
“大都督说错了。”傅元青从盘子里拿出一块茶糕送到自己嘴里,“不是两块,是一块。”
“请大都督用。”老祖宗客气道。
杨凌雪瞠目结舌,半晌把那一小块儿糕点扔进自己嘴里,嚼吧嚼吧,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