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献眉心动了动。
“子嗣之事大过天,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贫民百姓,在这上头的态度都一样。”沈难道:“我早年到过闵地,那里男风盛行,不少人家结为契兄弟,为弟的父母家人将契兄当做自家儿子一边看待,为兄的,要照顾契弟的衣食住行,支应日后契弟娶妻的一切花费。虽然结为了契兄弟,却依旧是要娶亲生子的。”
顿了顿,沈难道:“寻常人家里,若有哪家的儿子不要孩子,闹将起来,母亲会指着儿子骂,说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生你。父亲也要将儿子一段怒打,打得皮开肉绽,赶出家门。亲戚邻里也都以此人为耻,回头对着自己的孩子耳提命面,说此等行事万不可学。”
沈难看向端献,“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这么一句话,是会压死人的。而你,陛下,你要面对的岂止是朝堂和宗室?你要面对整个天下的人,所有的人都会指责你怀疑你,百姓们不会让这样的一个人做他们的君王。”
“况且姜善也同意了陛下立后,”沈难面露不解,“陛下还在想什么呢?”
端献漫不经心道:“朕在想,当年父皇娶妻,先生一去不返,为何他就能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沈难一顿,眉头皱起来,像是不喜欢人提他过往的事一样。
“那时候年轻我才多大,年轻人难免冲动。如今姜善什么年纪,行事哪能同我当年一样。”
“那要是父皇现在还活着,他要娶妻立后,先生允吗?”
沈难面色一言难尽,“这把年纪了还要生小崽子,看来是想培养个小的好废了你。”
端献哼了一声。沈难白了他一眼,告辞退出了武英殿。
沈难前脚出去,姜善后脚就进来了。端献目光落在他身上,停住了。
姜善低垂着眉,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端献声音之中情绪莫名,“起来吧。”
姜善起身,抬头看向端献,端献先他一步,问道:“厂公赞成我选妃立后?”
姜善点点头,“皇嗣事关国本,陛下确实要早立太子,安稳朝政,安抚民心。”
这一套很多大臣都说过了,端献撑着下巴,问道:“朝臣们劝谏是他们为臣的责任,姜厂公,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劝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