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轻松,洛金玉将信将疑:“当真这么简单?”
“不必想得太难。”沈无疾笑道,“最多,皇上气不过,关咱家两日,还能怎么着?撤了咱家这司礼监掌印之职吗?他对外怎么说?敢提养怡署的事吗?”
洛金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依你所言,那君天赐又怎会在起初那样放心,自以为已经威胁住了你?分明他是觉得你若敢动养怡署,皇上那必然没你的好果子……更何况,无论这些如何,你此事绝没有错,凭什么要关你几日?”
“唉,你又这样了,将这世间之事想得非黑即白。”沈无疾叹道,“与你说过许多次了,官场之上,有些事,总要有所交换的。只要是以小换大,那就是赚了,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小事儿。再者说了,就算关咱家几日,也是让咱家去度假的,除了或许见不到你几日外,别的,也没人敢亏待咱家,咱家好好儿休息几天,多好。”
他停顿片刻,又道,“可若是你去说这事儿,事情反倒不好办了。”
洛金玉问:“这又是为何?”
“养怡署之事,上不了台面,见不了光,这一点,皇上也很清楚。”沈无疾道,“因此,咱家叫东厂去抓人,也是叫他们夜里趁黑去。咱家也是给足了面子,只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也别多纠缠。可若是你去提这事儿,嗳,以你的向来作风,当着众目睽睽,把事儿说得人尽皆知,不就是把皇上架在火台子上了吗?”
洛金玉冷冷道:“正好如此,他就没有退路可言,日后也绝不敢再叫养怡署死灰复燃。”
“你啊,不仅自个儿长得美,想得就更美了呢。”沈无疾忍俊不禁地揶揄他,“你怎么就不想想,皇上会不会被你这一弄,反而恼羞成怒了呢?你以为他会无路可退,可咱家却以为,他会矢口否认养怡署的存在。”
洛金玉道:“养怡署就在西郊别院下面,立刻去看……”
“你不仅能叫他立刻去看,你还能叫满朝文武都去看呢。”沈无疾叹气,“可你这不就是又往他的火台子上泼了一桶油吗?是非得烧死他啊?”
洛金玉:“……”
“兵书里可有一条,叫‘围城必缺’,你可知是什么意思?”沈无疾问。
洛金玉道:“我不擅读兵书。”
“这四个字的意思,就是说,若在战中去围城,必要留一个缺口出来,让敌军能逃命。”沈无疾又问,“你可知这其中意思?”
洛金玉摇头。
“若一个逃命的口子都不给人留,那不得索性拼个鱼死网破?”沈无疾笑道,“可若留一个口子,让他们有逃的希望,那他们就会无心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