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庐头疼,正要冲进屋里救人, 却被何方舟拦住:“明盟主若信咱家,暂且先不要动气,让咱家去和无疾说一说。你与他前缘纠葛深,刚刚又吵了一遭,以他个性,恐怕如今你再去,也只是火上浇油, 于事无补。”
明庐叹气道:“那麻烦你了。何公公,我只有一句话,就是这件事,我绝不会放任。”
“无论是为了洛公子好,还是为了无疾好,这件事都不能成,委实是个将好端端一门亲事结成仇的荒谬。”何方舟和气说着,却话锋一转,又道,“刚刚咱家听明盟主说,只要这事不荒谬,由无疾一厢情愿成了他与洛公子两厢情愿,你今后就不再反对,可是真的?”
明庐难得一噎,张了张嘴,直觉想否认,但他与沈无疾不同,他又哪是反口就不认自个儿刚说过的话的人。可那时候他是情急才……
何方舟缓缓道:“咱家心想,若让无疾彻底放手洛公子,那这事儿其实也不必白费口舌了,是绝不可能的。若拿明盟主那话哄着他,倒还有回转余地,说到底,若非迫不得已,谁又真愿意成亲时不受血亲家人的祝福呢。洛公子尤其在意这些,才迟迟拖着婚期,叫无疾这急性子患得患失、恼羞成怒了。”
明庐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被何方舟这软着一说,一时急不起来,当真强自静心琢磨,他左思右想,悲哀地发现,何方舟虽是为了沈无疾在设计,可说的话,却又非虚。
许久,他只能无力叹气,低声道:“也罢,何公公,你和他说,我那句话当真,只要他不胡来,只要是金玉情愿真心地和他好,我就不当拦路石了。但若他执意违背金玉意愿,用不光彩手段,那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绝不会放任。”
何方舟得了这话,却并未就此罢休,又道:“可若明盟主的父亲将来反对,该如何是好?”
明庐听出了何方舟的言外之意,忽然笑了起来:“何公公,你倒是狡猾啊!”
虽是说着“狡猾”,可明庐语气神态间倒也绝无鄙夷嫌弃之意,只是在亲近好友间说笑的意味。
何方舟也笑了,道:“叫明盟主看出来了。只是咱家心想着,恐怕无疾那时一定会拿这说事,所以先问过你,省得到时手忙脚乱。”
明庐的笑渐渐淡去,惆怅道:“我爹一定会反对,这事儿和我说也没用,我自个儿还欠我爹一顿打呢。也不怕你看更多笑话了,实话说,我爹向来嫌我习武,为这事儿,我和他就是一对冤家,如今我能闯荡江湖,皆因我留书出走。若非是认了无疾这大事,我都不敢轻易往家里捎信儿。”
何方舟:“……”
他油然而生一股与明老先生惺惺相惜的感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怎都有这么一本难念的儿女账?唉。
但他还得劳心劳力地为自己那“讨债儿”的婚事绞尽脑汁,道:“多少,到时明盟主为他说些话。”
明庐:“……”
他很想说,“那我爹能把我打死在原地”,可多少有些身份包袱,说这话嫌丢人,只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