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默然片刻,从地上爬起来,盘膝而坐,垂眸道:“那又如何,他还戳咱家的痛处呢,咱家也没说什么。”
洛金玉一怔。
沈无疾竟含着恨意,道:“凭什么咱家被阉了,他却好端端在那。”
“你 ”
“阉的怎么不是他!”沈无疾忽然厉声道。
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得知身世后对明庐那股说不明白的疏远究竟是什么了。
是嫉妒,是妒恨。
既是同胞兄弟,凭什么明庐好端端的,自幼在亲爹和洛金玉环绕下生长,长大了风流自在,还做了武林盟主,而他沈无疾却自幼颠沛流离,被人骂着“阉奴”长大,如今哪怕权倾朝野,其实也不过还是各路皇亲显贵眼中的一条阉狗,一个笑话,就连娶亲这样天经地义的事,他沈无疾来做,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凭什么?
明庐竟还敢来他面前指手画脚,说什么这个那个……沈无疾这下子是真心痛苦起来,红着眼,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许久没有再说话。刚刚闹腾了那一阵子,他的头发和衣服也都有些散乱,看起来十分落魄可怜。
洛金玉心中怜惜得要命,却又不知该怎么做,想来想去,想到自己难过时是得到了沈无疾什么照料,便急中生智,照葫芦画瓢,将沈无疾搂在怀中,轻轻地抚摩他的背和脑勺,低声道:“别难过,我在这。”
说着,洛金玉脸上发热,却仍还是侧过脸去,轻轻地吻了吻沈无疾的额角,用脸颊蹭着刚刚吻过的地方,“你难过,我也难过。我虽没经历过你的苦难……可却好像也能感受到似的。我知道你那些年都不容易,只是想着如今你能有家人,且还是我师哥和先生,亲上加亲,我为你高兴,也为他们高兴。倒是没有想到别的,也罔顾了你自个儿的心情,是我不好。”
沈无疾低低地从喉咙眼儿里“呜”了一声,含着泪,小声抱怨:“你刚刚还凶咱家。”
洛金玉越发心疼,忙赔不是:“也不是凶你……唉,是我不好,我不会说话,你、你别生气。”
“那要亲一亲嘴,才原谅你。”沈无疾柔弱道。
洛金玉:“……”
见他不愿,沈无疾倒也没闹,继续黏在他怀里,时不时发出小狗儿似的哀怨无比的呜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