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对洛金玉想的,其实也早就壮着胆子,在前些时日癫狂时候对洛金玉做过了,正是将人搂着抱着,嗅嗅脖颈香气儿,亲一亲头发丝,与人十指交缠,蹭一蹭脸颊。
再多的,不敢了,也不配了。
沈无疾想到这儿,又从羞涩期待转为了满腹心酸,幽怨道,是啊,不配,哪儿配得上呢,人家鲜花插在牛粪上,好歹花儿还能长得更高些,到了咱家这儿,就是仙人踩了一脚……嗳,不说也罢。
天杀的曹国忠!
沈无疾想来想去,只好将曹国忠拎出来骂。
若不是曹国忠,他怎么会成为一个人人嫌弃的阉人!
可若没成为阉人……若没有曹国忠……自个儿又怎么能遇得上洛金玉这样的神仙?
沈无疾垂眸想道,若没有曹国忠,洛家在,明家也在,他这与明家八竿子沾不着的沈家一户也仍在,那洛金玉生下来就是钟鸣鼎食的小公子,自幼锦衣玉食,得父亲亲自教诲,想必才情要比如今更好,再加上洛金玉这天生的相貌气度与性情,哪里会受委屈羞辱,如今必然是名扬天下的大儒君子。
而我……我爹娘本就只是乡野间一农户罢了,若没有那场灭门之灾,我大概如今也是一佃户,面朝黄土背朝天,与金玉一生都没有相会,我倒是说不定能听见他的大名,他却连这世上有没有我这一个人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他自觉更是与洛金玉天生注定云泥之别,似是无论怎样都不相配,心中越发低落。
可过了会儿,他又收拾心情,暗道,若真是那样,我也无妨了。
若真是那样,金玉打小不必饱尝贫寒之苦,后来也不会遭受陷害,不必母子生死分离,他会父母双全,会过得很好,还没有我这么无耻荒谬的太监纠缠他与伺机施恩于他,叫他左右为难……
沈无疾几乎要将软枕揉进自个儿的身子里去了,翻来覆去,越想越辗转难眠,最终将被子踢开,起身,抱着软枕坐在床沿上发了好一会儿呆,心里越来越躁,将软枕放下,扯了身衣裳穿上,出门了。
明庐仍在屋顶上喝酒呢,听到声音,低头看去,就见沈无疾大半夜的出了屋子,朝沈府大门口去了。
沈无疾懒得抬头理明庐,明庐想了想,也没去管他突然做什么,收回目光,继续喝酒。
天牢深处,曹国忠仍旧被吊在粗铁链子上面,他正垂首睡着,忽然听到一声凌空破来的风响,习武之人的警觉令他立刻醒来,睁眼望去,下意识要闪躲开,可四肢都被拴着,哪能躲得开,硬生生被一道鞭子抽到了脸上。
曹国忠尚且有点儿懵,愣愣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沈无疾,眨了眨眼,血沿着脸颊滑到嘴里,闻到了腥味,也终于感受到了痛。他回过神来,破口大骂:“沈无疾你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