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声音蓄势,等到众人都望向他时,他一个猛子扎到沈言川怀里,模仿骑马坐在对方腿上颠动着闹腾:“朕有贵妃,有没有图册对朕来说又有什么要紧呢?”
待到这紫苏梅子般甜蜜春假过去,小皇帝跑去后宫问太后安时才发现,原来这几日养心殿的嬉闹与调笑终是传去了后廷。
“感觉好几天都没见着皇上了。”太后执黑子,往天元上轻轻一放。
小皇帝嘿嘿笑着装傻,挨着黑子下了一枚白棋:“那不是怕打扰您和安太妃寻乐子嘛!”
“少拿哀家当借口。皇上是年轻人,年轻人不出门走走,连着几天窝在养心殿里琢磨什么?”
“琢磨……”小皇帝面不改色,盯着棋盘看了会儿,甫才下了一子,“琢磨在都城搞个宫学,收点儿女弟子进去。”
“哦?”太后有些惊讶,“你还对女弟子感兴趣了?”
“朕有多方面的考量嘛。”小皇帝摸摸下巴,“该您下了,专心。”
太后一挑眉毛,继续下棋,没下几个子儿,又开口道:“眼下皇上攘内安外已经做得不错了,有没有考虑过子嗣的问题呢?”
经过前头那几句试探,小皇帝对她提及此事有所准备,张口就道:“考虑着呢。”
这回答并不能算是答案,很有敷衍之嫌,但至少不是像过去那般耍赖,所以太后没紧盯着问他要答案,只说道:“金銮殿里那群人,朝中大事管完了,总要来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皇上留意着点。”
小皇帝的目光扫过棋盘上经纬纵横,缓缓落下一子:“……朕明白。”这话的弦外之音是,即便太后不管,朝臣也会施加压力。
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婴儿啼哭声了,当年若不是太子乾弱冠之后一直病弱,无暇也无力拥有孩子,大家怕是拥戴一个婴儿也不会拥戴他的;而到了他这儿,路更难走,连个做替补的兄弟也没有。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亲政和生子任选其一。太后所行的,不过是缓兵之计,倘若他真能明白自己为何要挑起一国之重任,就不会随随便便拒绝生子。
可是生子……要怎么生?
“明白就不要总窝在养心殿里,趁着春天来临,多出门走走。”太后盯着棋盘上一条一条的白子,话头忽然拐了个弯儿,“你这棋也太臭了吧?”
“哪有,朕这不都……”小皇帝指着棋盘的手突然僵住,朝太后眨巴了一双懵懂的黑眼睛,“咱下的不是五子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