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手臂上的伤情,不只是怕小皇帝担心,更是因为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他在城头用神弓射杀敌首时,自己也挨了乌赞人一刀,那种特制的弯刀割开的伤口不大却深,正割破了他的手筋,这也就意味着,今后他再不能使一石以上的弓了,身手也会受到影响。
用伤换乌赞败绩,他不后悔,只是或多或少觉得遗憾——他能为唐棣做的事,比以前少了。
小皇帝看不见他的神情,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他是太虚弱了,没往深处考虑。不一会儿外间有人端了粥碗过来,小皇帝坐起身一勺一勺吹了喂他:“沈言川,你多跟朕撒撒娇不行吗?朕疼你还来不及呢。”
沈言川咽下带着蛋花儿和肉末的米粥,微微弯一弯嘴:“不撒娇,您就不疼臣妾了?”
看他笑,小皇帝也笑:“也疼啊。就是没怎么见过你撒娇,想看看罢了。”
把空掉的粥碗交给宫人,小皇帝让人都退到外头去,低头一边吻他的嘴唇一边道:“朕最近琢磨着要给后宫改制。”沈言川对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有些茫然:“什么?”
“朕的后宫,有你一个就够了。其余人年纪轻轻的,尤其是楚才人,朕根本没有临幸的可能,何必拘着她们,耽误她们一辈子。”
沈言川眨了眨眼睛,仿佛是思索了一下,然后道:“眼下互市还需要您集中精神应对,这事情不好办,先缓缓吧。”
后宫也牵扯到前朝,小皇帝承认他说的是对的,环着他腰的手臂紧了紧,探头啵啵亲了他两口:“行,朕有分寸。你再休息会儿吧,朕处理完手头的事再来看你。”
沈言川就这么睡睡醒醒地躺了几天,期间被精细的药膳喂着,最好的刀伤药当泥巴来糊手臂,终究是叫他恢复了一身气力,养好了伤,身上的淤青也消掉泰半。
于是沈言川也不窝在偏殿里了,像往日那样搬个小几,坐在小皇帝下手,小皇帝看折子,他看秋露苑损失和修缮的账本。
一切都如往常,只是沈言川不再陪小皇帝去金銮殿和御书房,因为小皇帝处理政事再不用仰赖他了。而这段空出来的时间,有时候他用来向太后请安,有时候他会在后院练练剑,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就倚在廊上看雪,偶尔含个竹哨在嘴里,但是未必会吹。
到了夜里,宫殿灯火全熄,两头各自安置。
……本来是这样的,可事实是,小皇帝会偷偷摸摸爬起来,抱着手炉,蹑手蹑脚跑去偏殿里,爬上了沈言川的床。
“朕又来收利息喽。”
仿佛是在跟乌赞收赔款时获得了启发,小皇帝怕沈言川弄狠了伤身,所以也不要求他来个“大奖励”了,作为交换,每晚他来偏殿搞些小动作,美其名曰“收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