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杜尚书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几乎要跑过去试探他额上的温度。
然而萧岑丝毫不受旁人的打扰,只一心一意抚摸着楚临秋的眉眼哀求道,“你看我一眼罢!萧岑混蛋......非但口没遮拦说出不少伤人之语,更、更听信......”
“听信什么?说白了,大将军无非是这脑袋瓜子不甚灵光罢了,哥哥......你就不计前嫌原谅则个吧......”
“原谅?楚某可没这么大脸面。总归是我自作自受,吞食恶果了,怨不得旁人。”话音刚落,楚临秋便缓缓阖上了双目,不再动弹。从始至终,都未再看萧岑一眼。
其实,诚如他所言,自己对于将军盛怒之下说出的狠话倒真不怎么放在心里,过了也就过了。唯一系在身上的死结,大概就只剩下那封直要将两人羁绊悉数砍断的和离书。
楚临秋这一闭眼啊,本以为很快便会沉沉睡去。可谁知,那有如一团乱麻般纷杂的思绪,竟仍驻留在他脑海中肆意盘旋,挥之不去。
原来,此番他骤然厥倒昏睡半日,却是意外做了诸多光怪陆离的“大梦”,好歹将奉朔年间的记忆稍微拾回了一点。也正因为如此,楚大人心里是糟糟地乱作了一笔烂账,哪儿还能提得起精神,去与眼巴巴瞅着他的“黄耳”周旋呢?
最终便索性来了个“眼不见为静”,直接阖目装睡,不再搭理那人的胡言乱语。
然而,我们的大将军实非常人也,有时总能做出令人哭笑不得的举动。他在楚临秋呼吸均匀彻底入眠后,还兀自沉浸在自责的怪圈中,以至于思来想去,最后竟出了个昏招。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院里跪着去啊!左右我自个儿也放不下心结,不若就此让雪淋着冷静冷静!”萧岑挣开杜凭生的手,狠剐了他一眼,便当真头也不回去闯入风雪中,随后寻了个正中的位置,就直挺挺地跪倒在被蒙了层白霜的乐亭前。
其实这人无非是气不过出手自罚罢了,倒也没有半分想以此“胁迫”楚临秋的意思,他甚至嘱咐尚书大人在楚郎将醒前的小半刻扣三下门,好使他毁去“罪证”,当做根本无事发生。
可谁又能料想到,这杜凭生临到了了还要耍个花招 他跳窗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以至于楚临秋竟然只着中衣,随意披了件大氅便推门而出,冷不防与那发尾皆白的傻子视线对了个正着。
“九、九商......”
“莽夫,还不快滚过来?”
“我、我......楚......”萧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拼命眨巴眨巴睫毛,还下意识抖了抖身上的残雪,颤巍巍伸出手去隔空触碰那个仿佛隔了一层的“幻影”,如堕云端失魂落魄地问道,“是你在与我说话?还是萧某早已......入了那幽冥地府?咳咳......楚郎,你终于要原谅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