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暗中思忖着,眼下形势逆转宫外必定一片混乱,而自己偏偏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无法掌控大局,且凭着这副破败身躯,怕给个机会也爬不出去。
因此自己绝食禁药并非明智之选,只能姑且做戏降低某些人的警惕性,为今之计还是要在这清和殿里寻求一位真正的盟友。
然而就连当年互为扶持相依活命的庄时,都能二话不说反扎自己一刀,那么严正这个浸淫深宫数十载油头滑脑之人......又有多少可信度?
早年在虎豹横行的京城踽踽独行,自以为将权术玩弄于鼓掌中的楚临秋,第一次由心底生出浓烈将要把整个人淹没的无力感。
这还真是应了古史中的一句箴言,“当局称迷,傍观见审”,纵然能一把揪出萧岑身边所有的叛徒,到了自己这儿,却仍不可避免地被蒙了心智。
“大人?大人!您快醒醒......大人又起烧了,快去......”
“......”楚临秋就是被这声叫唤硬拉扯回神智的,他心里藏事的时候尚可,这甫一放松下来,立即就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一叶扁舟上浮浮沉沉,落不到实处。不仅如此,他整个人只要稍微一下都会觉得呼吸无力天旋地转。
几乎在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已一口气堵在心口重又陷入了昏沉中。待他再度恢复意识将眼睛拉开一条缝,就“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正死命按压着自己的人中穴。
见楚临秋不久后便有了动静,那人很明显是长舒了一口气,“大人,老奴还是那句话......吃点东西吧,千万别跟自个的身子过不去。”
只这么短短数字,这人便灵光乍现想出了一条计策,他挣扎着把头扭到外侧,与严正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借着锦被的掩盖在其手心写了几个歪斜的字。
在此后的三两天里,楚临秋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儿瘫在床上,任由身子一步步衰颓下去。
而严正则不得已充当了个“狠心绝义”的走狗,他有回直接让小内侍们把人从锦被里挖了出来,二话不说便把吊命苦药自其口中强灌进去。
惹得楚临秋当即伏倒在床帮上,紧紧捂住心口吐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把胆汁也一并呕出来了。他数次被折腾得晕死过去,却一声不吭硬气得很。
如此反复了数次之后,终在某个骤雨初歇的夜晚,传闻病入膏肓的敬元帝被人搀扶着姗姗而来,站到了床榻跟前。
“九商,十八年前朕带你入宫,把你当皇子皇孙般抚养、教导,可想不出你竟会做出这样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