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属臣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楚临秋平日里除了往宫内问安外,就是在府上养病,并未对此下过什么指令,只嘱咐那些个关于漠北的密报要束在一处收好,别让外人瞧了去。
那帮人都只能看到特意营造出的表象,却不知楚临秋其实每天夜里都会点一盏油灯熬到月上中天,就为了赶得及翌日清晨,借白鸽将做了手脚的信笺传出去。
有时太累了撑不住,他便干脆直接趴倒在桌上昏睡过去,连狐裘都没来得及披上。这么做的结果自然是第二日天明,当宁伯没惊动任何人推门而进取信之时,却发现自家主子已然怎么唤都唤不醒了。
楚临秋再次病势沉重高热不退,一度命在旦夕。楚府众仆们均急得嘴上起了不少燎泡,但他们仍谨遵主子早前之命,并未兴师动众,而是由叔平取了西府玉牌去太医院秘密请回俞大人看诊。
“太医老爷,我们大人曾再三吩咐道,‘这段时日至关重要,不得有分毫闪失,若我不慎失了神智,务必以针刺穴将我唤醒’。您看这......”
“胡闹......简直胡闹!!!”俞太医当时正坐在床边仔细将楚临秋的手放进被里,闻言面色顷刻就变得十分不佳,他嘴唇上下抖动了几下,颈边青筋凸起,就差要不顾尊卑,将床上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了。
“老先生,本官且问你一句,就你家主子这样的身体,还能禁得住几次折腾?”
“这......可是......”
“得了,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人,就别绕关子了。您老今儿给个准话,那事究竟要怎样收尾?”
“......”
“您也不知道?那看来大人今日是非‘醒’不可了。”俞太医一面压低声线与宁伯搭话,一面手上不停取出银针放火上炙烤后,分扎进楚临秋的合谷、内关等穴,反复提插捻转,毫不留情。
如此过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才见床上之人眉心紧锁,眼皮子轻轻挣了挣,总算拉出一条细缝来。只是他大概还觉得晕眩得很,因此没多会儿就又将眼紧紧闭了起来。
“大人清醒的时间,比下官预计的还要晚些。看来是真拖不得了。”
“......”楚临秋这才刚刚恢复意识,耳边尚且“嗡嗡”作响并未听清身边动静,因此并未及时回应,而是等缓过神来后,直接问起了密信一事,待得到肯定回复后方喘口气弱声道,“坚林,辛苦你了。”
枢密使大人从未对自己这般客气过,因此俞太医还有些受宠若惊,但有些话该提还是得提。于是,他在将毫针悉数归拢到手心之后,便连叹了三声摇头给出了个期限,“您的身体真的不能再拖了,最迟明年开春就得远离京城,远离是非。否则.....纵是金仙下凡亦难有回天之力。”
“不急。尚半载有余,足够下完这盘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