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楚临秋早已被服侍着饮了药有一阵子,却还是要匆匆披了大氅闯入丝丝凉风中。
临出门时,被侍婢归晴唤住往怀中塞了个汤婆子,“您有些畏寒,还是带上吧。”
楚临秋闻言只侧着回看一眼,便点了点头俯身钻进马车里,命人放下帘子。他这几日就跟转了性似的难得听了太医的话,躲在屋里调养身子不问政事,竟当真有些成效。
虽有时仍是一步三晃站不稳当,却总好过前些日子面上总泛着一股死气,四处透出不祥。
楚府众仆见了以后也能稍稍心安,不至于夜里惊醒数次,只为察看自家主子的情况。
......
当容乐领着楚临秋穿过长长回廊进入清和殿之时,天子只着一件雪白中衣,盘腿坐于榻上,摊开的手心正躺着那枚从大典里拾回的香包。而在他身旁的小几上,则摆放着个同样散着奇异香味的镂雕木盒,内里静静躺着几颗丸药。
那是天子才服剩下的,尚来不及收起,极为引人注目。
然枢密使大人却只是不经意地往那儿投去一眼,便快步走上前去恭谨问安。
殿内炭火甚旺,又有椒墙取暖,可即便如此,当楚临秋解下大氅交给容乐之后,还是有些发抖。
“陛下近来可安眠?”
“楚卿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罢。”武安帝微阖着眼将香包置于鼻下嗅了嗅,随后面容憔悴哑声道,“年少成名,骁勇善战又如何?终归是要走他祖父的老路。不过......萧氏两代人相隔几年,注定死在那个地方,不得不说,一切皆有命数。”
“......”
“说说罢,这次的事,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楚临秋看似云淡风轻在谈论着“别人”的事,实则拢在袖中的手已经快要抠出血来了,他还要尽力维持语调的平稳,以免这老人精瞧出端倪。
“臣已说动南戎王......倾全族之力围攻漠北,不出二年,必能使重创其根基。到那时若萧侯侥幸并未‘以身殉国’,陛下再以‘谋逆罪’将其捉拿也不迟。”
“但愿他真能为我朝‘捐躯’,如此.....倒替朕省去了不少麻烦。”想想也是,若萧岑死在南蛮子手上,那他便是美名传千里,享后世供奉的大英雄,而天子也不会因下诏将其拿办而落了个“残害忠臣良将”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