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他手指的颤抖,段云泱握得更用力些,话音也愈发坚定,逐字逐句敲打在苏巽心间柔软之处:

“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我唯愿你再放松些,再依赖我些……当年跟在你身后的莽撞后生,已经成为能为你遮风避雨之人。苏巽,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我……”

他只怕命运吝惜给予这个机会,沉沉阴霾如岳,不知何时便会排山倒海而来,如若一晌贪欢终换得永世叹惋,他宁可不曾拥有……

见苏巽眼底光芒渐渐黯淡,段云泱眉宇微蹙,蓦然闷哼一声,径直朝着他的方向倒去!

“你怎么了?”

尚未出口的拒绝即刻被打断,苏巽难掩惊惶地搀扶住段云泱滑落的身体,只见他面色苍白,轻声道:“我的伤口好痛……让我靠一会,一会便好。”

见他如此,苏巽心底好不容易披挂上的盔甲登时化作一汪春水,拒绝的话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抬手拢住段云泱的背脊,那人也顺势伸手环住他后心,下颔落在他颈窝处,暖热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充满耳侧,含着恰如其分的祈求与虚弱:

“若得佳人,当以金屋储之。我可离不开你了……苏巽,答允我这一回,你且信我,信我……”

密密匝匝的飞羽箭矢穿透心房,嫣红色泽汩汩不绝,却仿佛在黑暗的尽头,望见那人坚毅明朗的眼光。

手指深深刺入掌心,复又松开。他在一片绵密的疼痛里,听见自己极轻,又至为郑重地道:

“好。”

半月后,香兰院的修葺整理初初落成,伤势大好的段云泱便携着苏巽一同入驻。

乔迁新居当日,还有名面罩黑纱的女子前来道贺,但她只是简短问候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临行时不忘意味深长地瞥了苏巽一眼,眸光凌厉,似有寒气凛冽,锋刃乍现。

而另一边,叶知蘅说什么也难以放下心来,不时在香兰院与无谢楼两地奔波,生怕苏巽遭遇半分不测,元若拙也每每随行他身侧。

正值这一日天色阴郁,大雨倾盆,他便与元若拙在院中凉亭内小憩,等待雨势收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