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收拾起零落的心绪,为段云泱掖紧被角,他支起身来理好衣襟,确定四下并无旁人察觉,这才悄声离开客房。

木门掩紧的声响传来,尽管极其细微,榻上原本深眠的人却猝然睁开了双眼。

目力所及是灯影寥落、空无一人的房间,身上锦被温暖拥覆,除了酸软无力难以动弹的手脚,一切似乎并无任何异常。

而那人微凉的体温却犹如生根一般,牢牢附着在他每一寸感知上,抹不掉,剜不去。

炽烈的血色再也抑制不住,很快在段云泱面孔上点亮灼灼绯霞。激越的心跳几欲冲破胸膛,喉头的感触宛如窒息,他不得不深深呼吸好几次,才能勉强顺过气来。

无璧他……他方才……吻我了?

双眼无措地瞪大,强烈的悸动在体内左冲右突,他仿佛不可自制地想要高声呐喊,又神志全失般缄口难言。

有条不紊的思绪被轰制成渣,碎片的每一面都折射着苏巽的音容,漩涡般纠缠不休,教他无法思考。

毕竟在无谢楼的那回,他就曾经没来由地昏睡不醒,此番便多存了个心眼,提前运气护住灵台清明,故而即使着了道,也能较早清醒过来。

况且无璧此人虽城府颇深,对自己却并无恶意,他索性将计就计中药昏迷,然而怎么也料想不到,苏醒的刹那,竟恰巧迎上那含羞带怯的一吻——

他方才吻我了,究竟要做甚?

他曾说想做些什么,那隐藏在话语中的真意,又会如何?

面颊的滚烫烧灼着眼眶,段云泱狼狈地闭上双目,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想他惊羽侯什么样的场面未曾见过,过往也曾流连万花丛中,未得红颜知己常伴,不过是片叶不沾身,眼界甚高罢了。

此前也未尝肖想过龙阳之好,纵使貌比潘安也无甚兴趣,又何曾料想……

火热的胀痛感逐渐向丹田处汇集,身下有什么物事随之变得滚烫坚硬,淋漓尽致的快感与求之不得的愤懑交替席卷而来,他咬牙忍受着二者肆无忌惮地冲撞,唇齿间忍不住迸发出破碎的呜咽。

是了,他无法欺骗自己,胸中奔涌的情绪不是其他,正是满满的喜悦与渴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