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辰日渐憔悴,却迟迟未能醒来。
左御凌心急如焚,握了他的手唤他的名字,叙说幼时的事,上天入地,什么都说了个遍。江佑辰总算在第三天深夜有了意识。
“水……水……”干裂苍白的唇轻轻动了动,吐出含糊不请的字。
左御凌心下一喜,连忙奔到桌前去倒水,又是吹气又是扇风。一杯热水很快变成温水,他半扶起江佑辰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小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
江佑辰喝得很急,一杯水很快见底,最后一口呛住,忍不住咳嗽起来,左御凌连忙放下水杯轻拍他的背,江佑辰斜斜的倚着左御凌,无意识地呢喃:“亦然……亦然……”
后背的手动作慢下来,左御凌迟疑着垂眸看向昏迷的人,那样熟悉的眉眼,那样凛冽的英俊线条。越来越让他无法割舍,可惜,他却想着念着别人。
也对,白亦然古灵精怪,至纯至爱,没理由不被人喜欢。更何况是跟他朝夕相处了七年的佑辰。自己不也曾迷失在那澄澈的眼神里吗?
只是,这种滋味,这种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的滋味,他是第一次体验。他想,他是可以理解卿儿的。因为,这种感觉,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佑辰……”左御凌轻轻叫道,江佑辰艰难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眼神有些失焦,“……御凌?”
“佑辰!你总算醒了!”左御凌掩盖下内心的酸楚,声音带着惊喜。
江佑辰闭上眼睛,讽刺道:“你来帮我处理后事么?”
“佑辰!”左御凌看他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心一下子跌落谷底,“你怎么这样说!”
“那你来干什么?炫耀你救了卿儿么?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劳烦不起麒麟阁主的大驾!”说着挣扎起身,脱离他的怀抱。
左御凌只觉怀中一空的同时心中也一空:“佑辰,你别这样……我找到救你的办法了……来,先吃下这几颗药。”他顾不得其他,从怀中掏出白翼风给他的灵药便递了过去。
江佑辰别过头去:“不用了,我生无可恋!”
“……别这样……就当是为了亦然……”左御凌心痛道。
“亦然?”江佑辰被这个名字灼伤,垂下眼眸。掩盖眸中神色,轻道,“他有赫连师兄照顾,又关我何事!”
左御凌没再说话,而是做了一个让人跌破眼镜的动作——他亲自将药含在口中,欺身而上,霸道地吻上江佑辰的唇,药晕开的苦涩味道传遍两人的口腔……
“唔……”江佑辰挣扎着,无奈失血过多,气力不足,被左御凌禁锢地死死的,无法动弹,请凉的苦涩的味道自口腔一直蔓延至食道,直至落入腹中,竟是激得伤口越发疼痛。
他软了身躯跌入左御凌怀中,急促地喘息,忽而苦笑:“这哪儿是救我……分明是想害我……唔!”剧痛煎熬着他的神智,左御凌当机立断割了手腕的血脉,将伤口覆上江佑辰的唇,血液仿佛有灵性一般,自行窜入江佑辰口中,一滴滴流遍全身……温暖,而血腥。一如得不到的爱恋。
卫衣坐在屋顶,看着翩跹的白雪,自顾自灌了一口酒。明飒遍寻不到,急得在庭院中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卫衣轻轻抿嘴,如沐春风的笑漾开,他灌完最后一口酒,将空酒壶扔向明飒。明飒听到耳后呼呼风声作响,极其敏捷地侧身,抬手抓住了酒壶,再一抬眸,便看见卫衣晃着双腿坐在那里对着自己浅笑。
映着四处飞舞的雪花,明飒只感觉那清俊的容颜恍若神明一般优雅,那个迎着风雪的人一点点慎入内心深处,驻扎、生根、无法割舍。
低叹一声公子,明飒双足一弹,片刻便立在卫衣身侧,仔细将厚厚的裘皮大氅披在他肩膀,低头系好,鬓发垂落,拂过卫衣半是绯红的脸颊,多了丝意义不明的暖昧。
“飒,他们进展如何了?”卫衣抬手摆弄着明飒的发,一圈圈绕来绕去,像个顽皮的孩子。此时的他,哪来半点第一公子的睿智请冷?
“自然是如公子所盼了。”明飒垂眸答道,他一直不敢直视公子的眸,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卫衣用力扯下他的发,明飒不得不凑近他,极力侧着头不去看他。卫衣眸底闪过戏谑的笑意,反问:“是么?”
“是。”头垂得更低了。
“看着我。”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卫衣的声音除了低哑还带了些浓浓的盅惑。
明飒俯身,企图搀扶起他:“公子。你喝醉了。”
“飒……”卫衣趁机凑过去覆上明飒的唇,低叹一声,便开始了细细的品尝。
明飒被迫抬眸,对上卫衣晶亮的眸,雪落,遮盖他促狭的笑容。
“公子,是故意让飒难堪吗?”明飒浅尝辄止,揽着卫衣掠下屋顶,稳稳落在庭院正中,“江佑辰,是公子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