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璟把身子仰倒在椅背上,叹息:“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万家做木材生意,到深山老林里去伐木,从山上就要派人去盯梢,一路山路转水路,水路转陆路,各路口关卡,都要派人盯着,一个不错眼,伐木的人走不出大山,得赔一大笔。送木材的时候,有人眼红,偷藏了,又白辛苦一趟。万家才多少人,不得靠一众族人帮着在各处盯着?”
他爹也觉得岳父做事太软,没个魄力,但时下家业大的,哪家不是靠宗族势力庇护?
单枪匹马想闯出一条路来,早被人吞吃干净了。
不然怎么把“家大”放在“业大”前头呢。
没有宗亲宗族力量,就得给人送干股,找各种门路抱大腿,求庇护。广丰水背后怕是也有人。只不知是哪家势力。
他岳丈被人围了门,赔了银子,把族人的货都按价买了回来,结果船平安回来,那些族人又反悔了。
气得他岳丈胡子都快揪秃了。
“这次万家族人给大家闹了个不痛快,影响到大家的生意,我岳丈说再托关系寻一艘船回来,咱再一起出海。”
“你们还去啊?”
“小霍惜,你别说你不想去?”
霍惜朝他挑了挑眉。裴佑璟就用手朝她点了点,笑了几声。
“你家财大气粗,干嘛还跟我这种小门小脸商户绑一块?等你家去西洋的大船回来了,你家哪里不能去,做独家生意不好?”
“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啊,是你说的吧。哥哥深觉有理。若万家再寻一条船回来,咱这生意就不算小了。小霍惜,你说,若我们有两条船,都跑东洋这条线还是分开来跑?”
“大家觉得呢?”
“各有支持。哥哥想听听你的想法。”
裴佑璟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时候跟霍惜说话,好像她懂得很多一样,并不觉得她是一个见识浅薄的小姑娘。
霍惜埋头寻思。
若有两艘大船,她当然是想跑不一样的线。
而且西洋南洋线,虽说路途远,但那边国家多,物产也多,香料多,名贵的珍货也多。东洋物产不足,也买不到更多的香料。
而且随着卫朝派郑禾太监出使西洋南洋各国,如今那边的国家与卫朝外交关系更友好。比不断滋扰生事的倭民海寇更是让人放心。
不过东洋也自有它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