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后者不够真,佐证也开始流传网络。俞诺早年在平京市管弦乐队的照片被翻出,几张成员私下聚会的现场,更年轻些的杨远意赫然在列。
一时间,绯闻甚嚣尘上,好事者带着揶揄说这算不算“破镜重圆”“电影剧本”。
对这些猜测,杨远意没有正面回应。
杀青当天,回平京的航班起飞前有五个小时空档。
跟小艾打了个招呼,方斐独自一人前往东河著名的景区紫山。
连绵不断的雨水让城市仿佛泡在了雾蒙蒙的水泡中,迷离而颓废,植物变成深绿,配以黑白灰的墙壁、摩天大楼与柏油路,悬疑剧似的色调。
雨后,深秋将至,满山的梧桐却还没有褪去绿意,植物特有的芬芳萦绕枝叶之间。
方斐租了一辆自行车,沿着骑行道漫无目的地乱拐。
隐山寺坐落于紫山最角落,大约地图上的黄墙与十三层石塔让方斐突然起兴。他买了张票,走进去,穿过一条栽满万年青的小道,大片草坪,岔路口左拐,一座小小的寺庙坐落在茂密林间。
周遭无比安静,游人罕至。
注视大雄宝殿里的铜像,方斐有点意外。
最近似乎拜佛的次数也变得更多。
感觉身边的一切都不可控,所以人类才会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佛。方斐以前不信,最近夜长梦多,仰头静静地与佛像对视片刻,跪倒在地。
比起一年前,现在有了作品有了人脉,还有想都不敢想的丰厚报酬。
他应该无欲无求了才对。
可那些照片在他眼底挥之不去,让他睡不安稳。
那么就请佛祖保佑,什么也不要了,让一切都是虚惊一场,让所有不安只停留在自己心里吧,给他一个机会毫无猜忌地坦荡地光明正大地爱杨远意。
闭上双眼,眉心紧贴粗糙蒲团,方斐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直起身。
出了大雄宝殿,东南方的角落种一棵桂花树。有些年头了,树身挺拔,枝繁叶茂,还未到开花时节却也垂了一穗花骨朵。
橙红色,也许是丹桂。
树枝上挂满红绳,错落有致,正面有“南无阿弥陀佛”,背面金色的来自五湖四海的笔迹写着主人心愿。方斐向来觉得这些举措幼稚且毫无意义,迎着僧侣的目光,他鬼使神差地投下十元纸币,拿了一条红绳。
写字时纠结了一会儿,短短的一行,完毕后挂在了自己能够到的最高处。
等他走到寺庙门口再一回头,黄墙衬托,桂花树枝叶摇曳。
东河起飞,航程近三小时。
方斐被落地的巨大颠簸震醒,他看向飞机舷窗外,密密麻麻的雨点覆盖视野。灰色的机场,灰色天空,像他这时不肯面对什么的心情。
早些时候拜托唐澳给他找了一处新的房子,也瞒着杨远意。方斐手头宽裕了一点,因为疑神疑鬼的心思他不想把自己的全部都放在杨远意身上,像个寄生虫,哪天令人生厌就无处可去,他必须为自己打算。
方斐同时承认这些不信任都是自找,或许杨远意和俞诺之间什么也没有。
但悲观懦弱重新又开始纠缠他,让他总把事往坏了去想。
降落后,小艾首先接到了唐澳的电话让她带方斐去新房子试住,看有什么不方便好联系中介。她跟方斐汇报,表示有司机等他,自己稍后带着行李去找方斐。
方斐说好。
刚走进通道,就感觉好像身边的人骤然变多了——居然是接机的粉丝?
这待遇方斐没想过,但他保持着淡定和自己的节奏。粉丝大约十来个,清一色的女生,或是举着手机或者干脆上了长枪短炮,围着他往前。
耳畔快门声响个不停,有人偶尔问他一句“今天过得怎么样”,但也没有真的期待他诚恳回答,仿佛例行公事。